第396章 “把我的名字分你一半”(5000)
自那純白眼瞳的世界,安蘇做了一個夢。
既漫長又短暫的夢。
安蘇再沒有夢見那些自天而降的星星,他隻夢見了一場朦朧的秋雨。
淅淅瀝瀝的秋雨,將自己給淹沒。
“你醒了,少年。”
安蘇自恍惚間睜開眼眸,他下意識垂下頭,注視著麵前水窪中倒映的麵龐——墨發黑瞳,側臉映著近乎蒼白的病態色調,這是他的臉,久違了許多年的臉。
這是他前世的臉。
既陌生又熟悉。
四周都是潮濕的水窪,秋潮翻湧薄霧。
“看這看這。”
耳畔又傳來了那輕靈的女聲,安蘇循著聲音轉過臉去。
他先是看到了天幕的秋雨,橘黃雨點敲擊在楓樹葉間搖曳黃昏,接著,安蘇便看到了那個少女;
她身著典雅華美的哥特長裙,深黑色的後擺輕輕拖曳在地,鹿皮靴立在水窪之間,那女孩向前探著身子,好奇地注視著水窪的少年,她的眼眸也是深黑色的,剔透得猶如絕美琥珀。
既陌生又熟悉。
見水中的少年許久未能回應自己,女孩有些不滿了。
她看了那足以淹沒足底的深黑水窪,想了想,腳跟微微往後墊了墊,白皙的食指向下抵在鞋底,將右腳的鹿皮靴脫了下來放在岸上,又用同樣的方法將左腳取下,脫掉短襪團成絲綢小花放在靴中。
不一會,那白皙素白的赤足便踩在了潮濕的土壤上。
赤足啪嗒啪嗒地踩在水窪中,女孩的柔荑攥著長裙的裙擺末端,往上輕提露出白花花的纖細小腿,防止濺起的水花打濕她的裙子,輕盈得就好像是一隻涉水的黑貓,它帶著秋天的黃昏暮雨,就這來到了安蘇的麵前。
“喂。”
那女孩好奇地道,“你眼睛的顏色和頭發的顏色,和我們純血魔族一樣哎。你是從域外來的異鄉人?和我們的先民一樣?”
安蘇這才想起來了一直被他忽視的細節,女仆小姐的瞳色和發色都是深黑色的。
或者說,他所見過的所有魔族,都是深黑的瞳色與發色。
黑色。
這和金發碧眼的奈落人相比,顯得格格不入。
陰影與未知母神是從域外而來的外神,而最初的那批魔族的先祖,便是隨著母神降臨於奈落,經過數千年的繁衍,這才發展出混亂時代的魔族。
安蘇又發現了一個曆史的真相,魔族的最早先民便是同他一樣,都是被陰影母神帶到此世的穿越者,而如今混亂時代繁衍出來的魔族,都是那穿越先民的後裔。
怪不得,前世的他能將名字獻祭給陰影母神。
“喂,怎不說話,理一下我理一下我理一下我。”
“不說話。”
那女孩晃了晃腦袋,她麵色慎重地道,“你這是喜歡玩放置play嗎弟弟?”
一開口就是熟悉的星擾!
“您對誰一見麵就是信騷擾嗎?”安蘇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真是下頭。
“不。這詞匯是我跟《混亂教國禁毀書籍.淑女搭訕篇》學的。”那女孩自然而然地搖了搖頭,她若有所思地道,“這還是我第一次搭訕來著。”
少女皺著眉頭,好奇地道,“什是信騷擾?”
破案了。
一切真相都水落石出了,
萬惡之源就是筒子骨!
“以後別這說話了。”安蘇決定從源頭糾正錯誤,“總而言之。”
“好的。”
女孩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她又想了想,旋即自然而然地道,
“對了,少年,願意跟姐姐一起回家嗎?”
怎還有連擊整上誘拐下頭女了。
“這話也是跟《淑女搭訕篇》學的?”安蘇皮笑肉不笑地道。
“這次不對哦。這話書麵沒教。”
出乎安蘇預料的是,麵前的女孩認真地搖了搖頭。
那琥珀剔透的墨瞳,猶如秋潭般澄澈幹淨的眸子倒映著安蘇麵龐,那女孩就這樣認真注視著水窪中的少年,淅淅瀝瀝的秋雨早已打濕了後者的衣裳,貼在少年單薄的脊背上。
女孩想了想,薄唇輕啟:
“這是我自己說的話。”
她歪頭笑了笑,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向著安蘇伸出了她的手,“總覺得不能把你留在這,嗯,這是我自己心中的話。”
“你願意和我一起回家嗎?”
那女孩歪頭詢問,她立在陰影覆蓋的水窪中,簌簌寒風吹拂而過撩起發絲,橘黃的黃昏與銀白的秋雨從發絲間傾斜而下,這是混亂紀元的末期,這是今年最後的一個秋夜,那有著琥珀色墨瞳、開口便是性騷擾的女孩,涉水而過來到異鄉少年的麵前。
在朦朧細密的秋雨間,她向他伸出了手,露出微笑:
“我的名字叫雅歌.西維婭。”
“你叫什名字?”
安蘇伸出了手,握住了那自秋雨中的柔荑,道:
“我叫——”
沉重的雷鳴回蕩在寂寥雲靄中,秋雨逐漸落大了,天空頃刻間放了閘,滂沱的大雨自少年與少女之間墜落,將寰宇都澆灌成純白色的世界。
轟隆。
混亂紀元後葉,光輝曆前10年的最後一個秋夜,異鄉人與名為雅歌.西維婭的魔族少女、第一次相遇,此時離秋天結束、凜冬到來還剩下八個小時,今年離混亂結束光輝降臨還有十年。
混亂紀元末年,最後一個秋夜。
壁爐升騰著暖白色的火光。薄薄的霧靄微微投出熹微月光,雪白色的霧結在窗欞上,漸漸閃著銀白色的漣漪,秋露低垂在木窗外的鬆柏上,除此之外,這個世界沒有多餘的聲音。
“你去關窗戶。刮風了。”
安蘇感受到後背被輕輕推了一下,外麵很冷,被窩暖和,所以他不願意下床,依舊賴在床鋪上。他側過身子來看著旁邊的女孩,搖了搖頭,“我不去。”
“我贏了你,所以我是偉大的議員冕下了,不會去關窗的。”
他看著如貓咪般卷縮在被窩的黑發少女——如瀑般的柔順長發鋪滿了枕頭,四散開來延伸到了女孩的雪白小腿,那女孩穿著深黑色的薄紗睡裙,那略帶些透明的輕紗覆在少女身軀上,雪白的月光跟著流淌——怪不得她會覺得冷。
“我不去。”她舒舒服服地往安蘇懷蹭了蹭。
“親愛的雅歌小姐,你忘記我們之間的賭約了?”少年麵無表情地道,“這場大選可是你輸了。天亮我就要去舉行加冕儀式了。”
“賭約.”雅歌小姐睜開了眸子,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哦,我想起來了。”
她自然而然地道:
“是那個‘如果你輸了,我就幹你兩天,如果你贏了,你就幹我兩天’的賭約嗎?”
“.輸贏都是你賺麻了?”
少年對雅歌小姐睜眼說煌話的能力越發欽佩,明明還是個蕭楚女,但已經精讀完了所有的禁毀書刊,“別裝失憶了。這可是你立下的。”
他歎了口氣,“賭約是‘如果我贏了,你就給我做一輩子的女仆小姐,如果你贏了,我就給你做一輩子的.’。”
“星怒?”雅歌小姐歪著頭。
“是【男仆】。”安蘇一個手刃拍在了雅歌小姐的腦袋上,他平靜強調,“而且,現在是我贏了。”
少年那剔透的眸子,清晰倒映著雅歌的麵龐。他頓了頓,緩緩地道:“現在,請你”
“幫我把窗戶關上吧。”
——
“我親愛的女仆小姐。”
雅歌盯著安蘇許久,簌簌的秋風將夜霜的潮濕氣息給吹得到處都是,金黃色的壁爐迎著少年認真的側臉,半晌,少女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願賭服輸,略有些滿不情願地掀開了被窩,下了床,赤足輕輕踩在毛毯上。
“好吧。”
“我這就去關上窗戶。”
她賭氣似地學著家中女仆的模樣,有模有樣地微微屈身,後退半步,柔荑輕輕提起了薄紗質地的睡裙,行了一個優雅的屈膝禮,接著她微笑著抬起眸子,銀白月光覆蓋在她的睫毛上,薄唇輕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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