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
昏暗的第四層舊樓內,魂體狀態的趙都安猛地從石壁中衝出,下意識地大口喘息。
待視野中映照出熟悉的環境,他終於確定,自己成功掙脫了【斷魂刀】的控製,跨越千萬,返回皇宮深處。
“成功了……沒想到,我競有利用觀想能力逃生的一日。”趙都安後怕之餘,心頭翻湧諸多複雜情緒。必須承認。
趙師雄的強大超出了他的預想,哪怕預留了【兩生門】作為後手,依舊險些被擒殺。
好在,絕境之下他想起了《人世間》的這個能力,成功虎口逃生。
“按照以往我探索出的規律,隻要我再次借助壁畫返回,就可以直接回歸肉身。不過,我不確定這個時候立即回去,是否依舊會被趙師雄拽回去。”
“他身為武夫,本身並沒有掌握術法。之所以能將我神魂召回,應是他手中兵器的能力……在弄清楚那兵器的能力範圍前,我決不能貿然回歸。
否則,一旦再次被他拘回,趙師雄有了準備後,很可能不給我二次觀想的時間,對我予以刀斬……”趙都安念頭疾速閃爍,謹慎地放棄立即回歸肉身的選項。
“至於我肉身的安危,金牌影衛定然會照顧著,不過這並不保險,倘若趙師雄依舊能鎖定我的肉身,那我就隻能去和裴念奴作伴,當孤魂野鬼去了。
恩……沒準會直接煙消雲散,還不如她。”
想到這,趙都安心弦猛地繃緊,生出強烈的緊迫感。
他不能在京城停留太久!
毫無猶豫,他立即飄出了樓閣,直奔武功殿外。
半路上,撞上了披著一件外套,手中提著燈籠,從臥房中走出的海公公。
“你大半夜回來有事?讓不讓咱家睡個安穩覺……”海公公看到他,撇嘴抱怨。
身為大內供奉,他時刻關注宮內風吹草動。
“咦?不對,你的神魂受創了?為何明滅不定?”蟒袍老太監定睛一看,臉色變了變。
趙都安如同看到救星,當即道:
“我與趙師雄一戰,魂體被他手中的刀拽離軀殼,不得以回宮躲避,公公可知道這是什手段?”滿頭銀發的老太監怔了怔,正色道:
“競有此事?速速與咱家去見陛下。”
老海你不懂啊……白高興了……趙都安歎息一聲。
兩人立即動身,前往養心殿,這個時間女帝還未睡下。
當徐貞觀瞥見書房外,急匆匆闖入的兩人時,女帝白皙的臉龐上也是怔了下,視線被趙都安黯淡的魂體吸引,纖細的眉毛顰起:
“發生何事?!”
趙都安將事情又說了一遍,為爭取時間,他沒說前因後果。
與趙師雄一戰?
被迫逃回?
徐貞觀猛地站起身,眸子吃驚地盯著他,天人境的神念鋪天蓋地席卷。
將趙都安籠罩,他黯淡、明滅不定的魂體迅速穩定下來,漸漸回歸充盈。
與此同時,他驚訝發現,自己的魂體上,從眉心向下,競有猩紅的疤痕,如同血管,眼延伸向下,越來越淡,但卻幾乎纏繞了大半個身軀。
“這是什?”趙都安一愣。
海公公見多識廣,沉聲道:
“像是刀氣所創的傷痕,又類似一種咒術,可不斷令你神魂衰弱、萎靡,那趙師雄應是在廝殺時,在你身上留下了這標記,才可隔空將你魂體拽出。此咒不除,你哪怕回返,也會被再次盯上。”徐貞觀麵龐如罩寒霜,毫不拖泥帶水,以神念裹住趙都安,蓮步向外走去:
“海公公看守宮中,朕去去就回。”
話音方甫落下,女帝裙擺飛揚,人已拔地而起,消失在皇宮中。
趙都安跟隨女帝,禦風而行,掠過京城上空,隻見前方天師府的建築群不斷放大。
“朕不擅長術法,穩妥起見,尋張衍一出手最佳。”女帝輕聲解釋。
身為天人,她並非對神魂傷勢毫無手段,但因魂體太過特殊,她不敢妄動,更願意尋求“專業人士”的救治。
為此,哪怕暴露趙都安能回歸的特殊也沒關係,這本就不是太要緊的秘密。
眨眼功夫,君臣二人墜落天師府深處小院。
那一株大榕樹在夜色中晶瑩剔透,一半碧翠,一半如紅雲,極為醒目。
女帝從天而降時,強大的風雅令小院中草木折腰,大榕樹也瑟瑟發抖。
“天師何在?”徐貞觀看了眼樹下空蕩的搖椅,檀口輕啟。
“吱呀”一聲,院內屋內燈光先亮起,而後門扉打開,披著神官袍的張衍一驚疑不定走了出來:“陛下夜訪老朽,所謂……咦?趙小友?”
老天師看到趙都安的時候,也不禁愣了下。
他雖修行天道,但又不是時時刻刻占卜,何況涉及武神圖,天道亦受影響。對趙都安的情況一無所知。“見過天師。”趙都安拱了拱手,在女帝身邊,沒有冒失地直接大大咧咧叫“老張”。
避嫌,免得叫的太親密,惹得貞寶瞎想。
夜色下,徐貞觀威嚴雍容地開口:
“沒時間解釋了,還請天師出手,解決他魂體隱患。”
就知道你們兩口子來準沒好事……張衍一心中腹誹,走近幾步,盯著趙都安看了一眼。
花白的眉毛下,眼眶中湧動金光。
這一刻,趙都安打了個冷戰,仿佛被一整座天地鎮壓,又如被冥冥中的天道神明俯瞰。
須臾,張衍一挑了挑眉,驚訝道:
“斷魂刀傷……這件鎮兵重出江湖了?”
“斷魂刀?”趙都安和女帝異口同聲詢問。
身為邊軍大將,趙師雄的情報朝廷中自然有記載,但資料中,其兵器並不叫這個名字。
不過顯而易見,趙師雄對兵器的情況進行了隱瞞,這也不出奇,身為戍邊大將,藏匿一些底牌並不為怪。
張衍一點了點頭,道:
“一件六百年前的老物件,,那個時代很多兵器在鑄造時,都會熔煉進一兩件鎮物,可以讓武夫也偶爾可動用術法,不過大多數鎮物都要術士才能驅動,故而這類兵器也不多……
斷魂刀,恰好天師府中有記載,可以在一定時辰內,映照出某片區域曾發生過的景象。
若拿來對敵,可廝殺時,在敵人身上種下“魂印’,就是你身上這紅色疤痕了,隻要你與持此刀之人離的不夠遠,魂體便會被拘至刀下………
莫非是趙小友在前線遇到此物了?卻又能跨越千萬逃回京,有……”
老天師嘖嘖稱奇。
趙都安歎息一聲:“你就說能不能治吧。”
張衍一笑道:“輕而易舉。”
他輕描淡寫一揮手,頭頂大榕樹“嘩啦啦”作響,一片片葉片飄落下來,圍繞趙都安旋轉盤繞。“……”
趙都安體內傳出炸響,那殘存的猩紅魂印一節節炸碎,約莫幾次呼吸的功夫,就潰散溢出。而那些榕樹葉則染上緋紅,黯淡無光,跌在地上。
“已抹除了,如今你再回去,便不會被盯上。”張衍一笑眯眯負手道。
術業有專攻,涉及術法領域,天底下再沒有這個老人解決不了的事情。
女帝鬆了口氣,冰寒凝重的神情得以舒緩,鄭重點頭:
“多謝天師相助。”
老張夠意思,之前白嫖我的事一筆勾銷……趙都安感受著魂體逐步穩定,鬆了口氣。
張衍一問道:
“謝就不必了,倒是趙小友如何能出現在京城,不知可否與老朽說一說?”
趙都安看向徐貞觀,女帝想了想,坦然將情況說了下,未提及具體,隻說與《人世間》有關。“竟還有此妙用?”張衍一目露驚訝,“虞國太祖皇帝經天緯地,無怪乎青山武仙魁對皇室傳承念念不忘。”
身為術士一脈的強者,無論張衍一還是玄印,對武神傳承都興趣不大。
但同屬武夫一脈的武仙魁不同。
提及參與了“洛山封禪”的青山武仙魁,君臣二人都沒做聲,但這筆賬顯然都記在心中。
若非如今六路藩王造反,平叛是一等一大事,徐貞觀暫時離不開,否則早已親身前往東海青山,找回場子。
張衍一看了趙都安一眼,忽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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