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陰風籠罩的園林內,趙都安右臂高舉,一隻錦囊突兀甩出,甫一出手,便給他以氣機震碎封口!在此次刺殺行動開始前,他曾前往麵見張衍一,後者隱晦提醒他將麵臨凶險,並給了他一個,隻有在最危急的時刻,才可以開啟的錦囊。
趙都安知道,現在就是打開的時候。
伴隨錦囊打開,窄小的布袋口中,突兀噴吐出一束束青光。
那青光極為浩瀚,似要勾動天地,連天穹上的陰雲都為之震顫。
“恩?"徐敬塘心頭一驚,本已行將砸下的大手猛地停下,警惕望去。
繼而,在所有人視野中,青光籠罩了趙都安一行人,仿佛在這陰風怒號之地,開辟出一小片淨土。而在青光之內,更緩緩勾勒出一道人影:
身材高大,眉目狹長,穿黑色神官軟袍,長發在腦後梳成一個道髻。
“師尊!!?”
鍾判、金簡、玉袖三人同時驚呼出聲,露出愕然的表情。
老張,果然是你爾……賭對了………趙都安無聲鬆了口氣,雙拳因激動用力一握。
既是隻有絕境危機下,才可打開,那錦囊內必然是可以立即救命的手段,而大概率不會是紙條之...…危急時刻,哪來得及打開?
“不對,是師尊的一道法身.….…隻擁有師尊一部分力量,且隻能短暫出現。"鍾判雙手持劍,臉色微變。趙都安倒不算太意外,張衍一若將真身藏在錦囊,未免太嚇下人……
他匆匆道:“徐敬塘不也隻是短暫獲取神明力量?”
鍾判看了他一眼,凝重搖頭:
“不一樣,若你方才的猜測是正確的。那徐敬塘是依賴這幾個月來,戰爭中積累的所有喪氣,再經過整個白衣門術士聯手,多日布陣,才召喚來的神明。
而最關鍵的是,他儼然是用了某種秘術,在嚐試將神明的力量暫時吸納入體內..….”
金簡聽不下去了,大師兄逼逼賴賴說啥呢?
她小手死死攥著法杖,大聲道:
“我聽不懂!”
鍾判沉默了下,言簡意賅:
“師尊的法身會先於對方消失。”
趙都安等人臉色一垮。
“張行一?!”
半空中,徐敬塘看到老天師出現,本能地嚇了一大跳,甚至往後退了兩步。
連地上的屍幽簾,也麵色驟變。
可很快的,二人就察覺到了這並非真身。
徐敬塘如釋重負,露出笑容:
“嚇本王一跳,若是張衍一真正在這,本王還懼你等三分,但隻是一道法身,你們以為,能威脅本王?”青光中,張衍一負手而立,目光冷靜地掃過全場,最終落在那龐大的,衣衫破爛的喪神身上。而此刻,徐敬塘已再次一拳,朝下方打來!
一拳出,成千上萬道必死詛咒密密麻麻,籠罩而來。
“哼。"張衍一似是冷哼一聲,抬起右手,五指張開,那間,漫天青光中浮現出一枚枚天書文字,粗略一掃,足夠數萬個。
無數文字盤繞周身,匯成青雲大手,與喪神的拳頭狠狠碰撞。
無聲無息,並沒有震耳欲聾的轟鳴,但此刻,整個鏡川邑方圓百範圍的天地,都受到影響。凡處於百內的修行者,皆清晰感應到了天機波動。
“受死!本王要看你能支撐多久!
徐敬塘狀若瘋虎,憑借神明之身,亂拳砸來,那功夫,打出上百拳。
趙都安等五小隻苟在張衍一身下,瑟瑟發抖,清晰目睹頭頂青雲厚度一層層被削弱,黯淡。“這樣的話,撐不了多久!”
趙都安焦急,難道老張推算失誤了?
就在這一刻,似感應到他的想法,半空中的張衍一扭頭,瞥了他一眼,嘴唇似乎翕動了下。而後左手袍袖一卷,一股青光驟然朝五小隻砸去,將幾人吞沒。
“西南,正陽山。”
趙都安隻聽到這一句話,身影就漸漸消失,一同消失的,還有鍾判等人。
而在無人注意的地方,園林外頭,偏僻之地,正在不安踩踏蹄子的獨角獸,也瞪大眼睛,被憑空出現的一道青光吞沒,消失不見。
“轟!
徐敬塘最後一拳打出音爆,整個內宅被摧毀,張衍一法身也因消耗殆盡而消失。
“人不見了!?”
徐敬塘死死盯著一片狼藉的地麵,發出怒吼。
模樣妖異的屍幽簾皺了皺眉,開口道:
“他們被傳送離開了,但理應不會太遠,應該還在鏡川邑。”
徐敬塘麵色陰晴不定,細細感受片刻,道:
“你說的不錯。想跑?”
他冷笑一聲,略一思忖,渾身盔甲震動,將身後龐大的神明虛影收入體內,看了眼白衣門主,道:“本王要走一趟,務必將那趙都安殺死。”
他眼下有兩個選擇。
一個是放棄趙都安,扭頭奔赴戰場,借助喪神的力量,鏟除趙師雄,擊敗朝廷大軍。
不過這樣一來,他大概率要將力量全耗在戰場上。
另一個,是追殺趙都安,暫時放棄戰場,若一切順利,殺了趙都安還有餘力能馳援戰場。
若不順,便執行原定方案,叛軍主力退守雲浮。
經過短暫掙紮,徐敬塘選擇了第二個。
“此人斷不可留。”
這個決定,既源於他認為,趙都安的價值高於一支朝廷軍隊,甚至高於半個淮水。
更深層次的,則在...…身為虞國皇族血脈,徐敬塘此刻清晰地感覺到,趙都安身上,有一股令他極度渴望的力量。
屍幽簾妖異的瞳孔眨動了下,索性嫣然一笑:
“王爺自去便可,這邊白衣門會輔助王爺部將撤離。”
徐敬塘“恩"了聲,沒再拖延,循著模糊感應,飛向夜色之中。
目送其離開。
“娘….…….”
屍羅衣這才忐忑不安地開口:
“那姓趙的不會真跑掉吧?
屍幽簾瞥了他一眼,不悅道:
“廢物。立刻叫上所有門人撤離。要快一些。”
為了幫助徐敬塘,整個白衣門元氣大傷,數十名術士皆處於虛弱狀態。
“哦我,….….…屍羅衣不敢反駁,立即去叫人。
俄頃,屍幽簾母子二人,率領一群虛弱的術士,離開了已經一片大亂的百世園林。
然而白衣門眾人走了沒多遠,屍幽簾突然腳步一頓,死死盯著北方。
隻見,夜空下一道武夫身影,競是孤身踏空而來!
趙師雄手提斷魂刀,淩空奔行時,渾身騰起一條猩紅的氣血狼煙,飄飄搖搖,直衝霄漢。
“想走?問過趙某沒有?!”
趙師雄傲然大喝,斷魂刀隔空劈來,所有白衣門人皆臉色狂變!
鏡川邑邊緣,夜色籠罩下的一片郊外。
一蓬青光突兀浮現,旋即消失。
與此同時,一輛馬車,以及五個人影憑空墜落,重重摔在地上。
……..環·.……….”
趙都安姿勢沒把控好,摔了個狗啃泥,爬起來時吐出一嘴草葉子,卻渾然不顧,扭頭借助月光一把拽起旁邊同樣摔得很慘的金簡。
“都怎樣?"他低聲問。
月光下,鍾判、玉袖、浪十八幾人也陸續從地上爬了起來,隻是幾個人都顯得狼狽。
按理說,以他們的修為,哪怕猝然跌落,也不該如此。
“沒·事.…玉袖撣了撣道袍上的灰塵,而後臉色變了變,道:
“不對,我的修為下滑了.….”
聞言,趙都安等人也都感應了下,果真都察覺到,自身的氣機、法力被禁錮。
雖沒有徹底消失,但幾乎都滑落了一大截,退化到了神章,甚至凡胎的階段。
“是詛咒。"鍾判拄著大劍,也站了起來,臉色難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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