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時候開始?”
趙都安攥緊無字金經,神色平靜地看向老徐。
事已至此,一切迷惑都已解開,也該到了晉級人仙的時候。
徐太祖認真說道:
“盡快,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能感應到,地藏距離成功隻怕不遠了。而你們已經在這耽擱了不少時間,晉級同樣需要耗時。”
徐貞觀這時候才從故事中徹底回過神,愣了下,道:
“需要多久?外麵雖形勢不妙,但應該還有不少時間。”
徐太祖卻搖了搖頭,說出了一個令幾人愕然的回答:
“不知道。並且,因為森林中空間裂隙已經打開,事實上,整個牧北森林內的時光也被扭曲了,你們在這一日,外麵或許就要過去好幾日。”
什?趙都安也微微變色,心中一股焦慮湧起,他臉色不善:
“這重要的事情,為什不早說?還有,為何要浪費時間,讓裴念奴帶我們過來?”
他指的是,裴念奴帶著他們乘船漂流至此,也耽擱了好幾日。
徐太祖卻似笑非笑:
“你們怎確定,如今就抵達了森林中央?”
什意思?君臣二人再次陷入困惑。
徐太祖搖頭說道:
“這片禁區的確很神秘,亦有時間流速的不同,但我與昔日的摩耶都不曾真正成為神明。如何又能維持身軀存活數百年?”
張衍一陡然反應了過來,他說道:
“所以這並不是現實?”
一旁,裴念奴終於開口,看向趙都安與女帝,平靜說道:
“你們難道不曾好奇,皇宮中那幾塊石碑壁畫中,最後一副是什?”
昔年,老徐在虞國皇宮留下五塊石壁,分別對應五個修行境界,亦是五張圖卷:
《武神圖》、《六章經》、《大夢卷》、《人世間》。
而最後一麵石壁,乃是一片空白。
徐貞觀一怔,聰慧如她,突然醒悟過來,脫口道:
“難道,我們如今其實是在第五幅壁畫中?”
趙都安也明白過來。
怪不得這片森林中,竟有一個個村落,包括這個小鎮中,有太多的不和諧之處,分明與外界沒有連通,卻能自給自足。且維持著文明的風貌。
裴念奴淡淡說道:
“僅憑肉身,我們無法存活這久,所以隻能以神魂狀態,存活在畫中。
你們那一晚遭遇妖物時,便已經被我拉入夢中,之後的一切經曆,都是在畫卷中的旅程,所以自然不會浪費多少時日。”
徐太祖平靜道:
“這最後一幅,對應人仙之境的畫卷,名為《飛升圖》。”
一幅……籠罩在牧北森林核心區域的,巨大的畫卷。
趙都安與女帝對視一眼,然後深吸口氣,看向老徐:
“先將她們送出去吧,既如此,就沒必要浪費時間了。即刻開始。”
“好。”徐太祖扭頭,和藹地看向女帝。
後者鼻子一酸:“先祖……”
徐太祖微笑道:
“去吧,身為我徐氏的子孫,虞國的帝王,你理應去做該做的事。”
徐貞觀深吸口氣,鄭重行禮:
“不肖子孫,必不負先祖囑托。”
徐太祖又看向拓跋微之,淡淡道:
“你的任務,便是保護趙都安,直到他破關而出。”
拓跋微之單膝跪地:“是!”
徐太祖又看向裴念奴,覆著銀甲的女術士點了點頭,一揮手,裴念奴、女帝、拓跋微之三人化作光束,飛向天際。
等大榕樹下,隻剩下三人,徐太祖走向了榕樹下那隻井口,說道:
“此地,便是整個森林的陣眼所在。”
趙都安與張衍一走到井邊,低頭望去。
隻見古井幽深,其中赫然是破碎開的,空間裂隙,猶如一麵被打破的鏡子,凜冽的罡風不斷撕裂裂縫的邊緣。
而透過裂縫,赫然可以望見,那深埋於“井底”的,一整座停滯在時光中的現代都市。
“原來如此,貧道先行一步。”
這一刻,張衍一眼中透出明悟,朝二人拱了拱手,最後看向趙都安,狹長的眸子中流露出最後的柔和,他說道:
“我死之後,隻放不下幾個徒兒。望行者照拂一二。”
趙都安鄭重回禮:“天師所托,不敢忘記。”
再抬頭時,隻見張衍一已是微笑著躍入井口,那天人神魂被裂隙撕碎,化為無數青光,那磅的法力,一瞬間,令整座牧北森林覆上青雲。
這座籠罩整座禁區的,古往今來第一法陣開始啟動。
徐太祖邁開步子,亦走到井口邊,這時候,趙都安忽然問道:
“我又想起一件事,我當年在佛門,在天師府,在皇室都留下了安排。那倘若我轉生入江湖,拜入青山呢?會發生什?”
徐太祖半隻腳踏入空間裂隙,聞言頭也不回地淡淡道:
“那,你將代表青山,與虞國皇室開啟約戰,戰而勝之,從而贏得參悟皇室傳承壁畫的機會。”這一刻,趙都安愣了下。
他眼中有所明悟,終於明白了,武仙魁為何那執著於參悟“武神”途徑。
哪怕武仙魁至死,都並不清楚青山宗門曆代與皇室約戰的真正意義。
“我知道了。”
徐太祖消失於井口,整座世界原本下沉的夕陽重新升起,金色的陽光映照大地。
趙都安抬起頭,看見這座小鎮開始消失,然後是一個個村落。
最後,這個世界隻剩下那火紅色的大榕樹舒展開無數枝條,就如無數絲絛。
他眉心一朵旋轉的青蓮升起。
樹上的龍魄與頭頂的青雲向他匯聚。
三花聚頂,五氣朝元。
天亮了。
牧北森林外圍。
一座帳篷孤零零紮在地上。
帳篷外的篝火已經熄滅。
帳篷內,女帝徐貞觀與拓跋微之同時睜開了眼睛,彼此對視,一時競有些不確定,方才的一切是真是幻。
身旁,趙都安與張衍一皆閉目盤膝打坐,一動不動。
仿佛沉睡。
“我們竟果真沒有離開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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