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荒，對司農有著獨特的意義。”龍神王“黃璃’與趙興相對而坐，頭頂的龍角投射出落日荒域的星圖。

    “宇宙中絕大多數地方，本源的衰變都是漸變式，滄海桑田並非一日而成，唯獨荒域是在極短時間就形成，和外部對比，好似兩個世界。”

    “當初羽皇欲擴大萬族生存範圍，首先要解決的就是分布在原始天地的多條荒域帶。”

    “司農神在這一時期得到重用，迅速給出了初步的規劃圖，以荒域帶為界限，把元始天地劃分為九天十地。”

    “荒域帶外圍留出了足夠的緩衝地帶，九天十地的道主有阻止荒域擴散的職責。”

    “規劃九天十地的司農神，總共有七千多位，大量的法論、利器在這一時期湧現。比如趙兄弟你熟知的宇宙四階論，宇宙地脈時代論，都是在此時完善。”

    趙興點了點頭，司農體係的框架在羽皇時代建立，在這之前體係都不算成熟，還會出現草人法到底屬於祭司法或者司農法的爭論。

    侯變法、地變法、本我派的變種法、生命流派、極道母樹、都還沒有一個正式的冠名，甚至於法術已經被人創造出來，卻被打為不可控的邪法。

    主要就是沒有法論支撐。

    一群原本隻會神華法、神基法、世界法、印象中隻會種田，性格溫和的司農，突然之間可以變成毀天滅地的怪獸，還能操控植物軍團，簡直是讓人害怕。

    害怕，未知，自然會被打壓，歸於邪法。

    羽皇時代，司農體係達到巔峰，之後的洛皇時代，反而開始走下坡路，尤其是在古霄藏星之後，天時派首先就一蹶不振，沒有了極星照耀，大量神級植物物種滅絕，無法再誕生，本我派也開始沒落。地利派也出現了分裂，不過好在要比其餘兩派要好一點。

    不過在神級開始大規模穿梭時空後，情況又相對好了一些。

    因為可以穿梭時空去找到許多珍貴的兵種，也能尋找到一些斷絕的傳承。

    “龍族收集了很多司農傳承。甚至包括了九天十地規劃圖以及一些配套的工具……當然，主要是我收集的。”

    黃璃的笑容有些得意，他故意頓了頓，好似在等趙興的誇獎。

    “為往聖繼絕學，黃璃大哥功德無量！”趙興讚歎道。

    這個馬屁拍得很到位，尤其是從趙興口中說出來。

    黃璃雖然說著“哪哪’，但嘴角是怎都壓不住。

    他本來還想請教一下趙興的法論，尤其是道顯宙起源論，因為黃璃沒離開過羽皇時代，所以根本無法想象新生代時期是什模樣。

    但被趙興誇獎幾句後，他很快飄飄然，決定先帶趙興去他的庫藏看看。

    “趙兄弟，來來來，帶你去看看我的寶庫。”黃璃拉著趙興的手，降落在了一塊小巧的陸地上。大陸的麵積雖然小，但上麵有很多洞天福地。

    和路上看到的其餘龍神王地盤有著明顯的區別。

    有些龍的領地，信奉大就好，多就是美。

    上麵栽種很多花花草草，珍貴樹木，養了很多寵物，生命氣息無比旺盛，但一看就是暴發戶，完全不符合趙興的審美，也不和諧。

    在黃璃的地盤，龍族、建築、植物，都暗合自然之道。看得人賞心悅目。

    “黃璃大哥果然與眾不同，你的領地暗合大道至理，處處都能體現出你對司農大道的深刻理解。”“哈哈哈哈，果然還是你懂我。”黃璃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水月、陸鳴他們還說我小家子氣，隻有趙兄弟你能看得懂啊。”

    雖然其餘幾個血親兄弟，關係也很好，但卻無法稱之為知己。

    趙興卻既是兄弟又是知己！

    “兄弟，來看這。”黃璃興高采烈的向趙興介紹。

    由於龍族不爭霸，也很少與外界溝通，又無法離開羽皇時代，所以黃璃平時也寂寞得很。

    唯一的興趣愛好，就是收藏和建設他的領地。

    他拉著趙興走過一個又一個地方。

    “這都是絲晶母樹？真厲害，種在這一塊火脈上，無需多餘的法陣，就勝似法陣，暗合地藏大道。”“咦，這明明沒有水源，水脈也不顯，為何還會有河流？請黃璃大哥指點。”

    “哦，原來是水月星照耀。”

    “黃璃大哥，你在這擺一座疊界山，用兩門工家法獸吞噬，我有一點不同的見解，或許可以……”“對對對，你的辦法更好！哈哈哈！”

    一路走走停停，不過隻是花了短短三年，但黃璃對趙興的好感度已然拉滿。

    趙興不是一味的誇讚，遇到問題他也會指出來。

    天賦極脈掌控，還有法論，可不是寫著玩的，是真的能運用到實踐當中。

    尤其是在處理疊界山，以及不活躍的地脈上，趙興的辦法往往能提出更好的辦法。

    黃璃簡直忘乎所以，甚至把親兄弟伏明龍神都忘了。

    當了三年跟屁龍，伏明龍神終於忍不住了：“五哥，你還幹不幹活了。”

    他們不是來商量第一步的規劃草圖嗎？

    怎就光擱這逛街了？

    黃璃被打斷，很不高興。

    “去去去，你先去“千機殿’玩會，我們晚點再來找你。”

    說罷，一巴掌就將伏明推開。

    伏明鬱悶的走了。

    黃璃則是拉著趙興到了一座黑色大山前。

    黑色大山上隻長了一株小草。

    看上去毫無神異，實則這屬於黃璃的庫藏。

    當黃璃施展開山法，眼前的場景就變了。

    整座大山變得五彩斑斕，神光奕奕，看得趙興都花了眼。

    果然，黃璃到底還是龍族，隻要是龍族，就喜歡這種金燦燦的寶物。

    “黃璃大哥的藏品真豐富。”

    “嘿嘿。”黃璃得意笑道：“馬馬虎虎，離包羅萬象還是差點。”

    “兄弟，我聽父神說，你是三派兼修？”

    “是。”趙興點頭。

    “厲害。”黃璃豎起大拇指，“我活了這久，隻看到過一個三本源兼修的司農神。”

    “哦？是誰。”趙興問道。

    “舒暨。”黃璃說道：“他就是規劃九天十地圖的重要人物，可惜，他被洪澤地的亂河漩渦撕碎了。”舒暨？趙興好像在天涯碑上看到過這個名字。

    洪澤天霧海前的那一道天涯碑，其實主要記錄的是司農聖賢的事跡，舒暨的排名還比較靠前。沒想到已經隕落了。

    “可惜。”趙興也感歎。

    他也沒見過三派兼修的司農，如果能碰到一個，趙興很想和對方坐而論道。

    這一條路太寂寞了，目前為止，他都沒見過三派同修的司農神。

    “我收藏了舒暨不少秘法，有些道書乃是孤本。”

    “如果被翻看一次，就會崩潰，我一直舍不得看。”

    “你來得正好。”

    黃璃隻修了地利派的功，本我派和天時派的功，他都沒有修功，隻兼修了一些法。

    龍族的神力和天賦，讓黃璃能施展其餘兩派的法術，但麵對那些孤本，他毫無把握。

    “孤本。”趙興立刻來了興趣。“黃璃大哥居然能弄到孤本？”

    “當然。”黃璃微笑道：“洪澤天、地的劃分過程，是持續時間最久的。”

    “九天十地的形成過程中，洪古天、洪澤地，是最後形成的，直到羽皇時代的中期才徹底完工。”“龍族的天賦，擅長應對原始亂河，所以我們也參與了開洪古天、辟洪澤地的偉大工程，後來我們也就住在了洪澤地的落日荒域。父神成為了鎮守這的道主。”

    “也因此，龍族和司農打交道很多。”

    “原來如此。”

    趙興恍然。

    他想起自己曾經在玄黃界的龍庭，在傳道畫作看到龍祖開天的畫像，甚至從中自創了《祖龍變》，其中祖龍吟“嗅’一招，就是根據龍族發出的聲音創出。

    本以為是開的玄黃界，沒想到是洪古天和洪澤地。

    黃璃甚至還是親曆者，假若趙興是從另一頭天河墜落洪澤地，或許能碰到另一座“龍石碑’，上麵記錄了龍祖帶著五個子女的鎮守亂河的故事。

    至於後麵生出來的四個子女則無緣得見開辟盛況，因為那時開辟已經結束了。

    “舒暨神王的年紀小於父神，略長於大哥，他身兼三派，是當時亂河開天辟地的主要領導者之一。”黃璃帶著趙興進入山腹內，來到一座大殿。

    先在廣場外對著雕像祭拜了一番，隨後才走了進去。

    這算是黃璃給舒暨設置的衣冠塚。

    後殿則是陳列了許多舒暨的物品，主要是道書。

    “趙興，你看。”黃璃從一個展台拿起一本書，“這是舒暨所創的靈山養育論。”

    “在他之前，開采靈山都毫無章法，山精、靈秀采完就枯竭了。”

    “舒暨以前，雖然也有開山法和封山法，但並不完善，常常是用來鬥法殺敵的。”

    “舒暨之後，開山法和封山法才正式放進靈山法當中，什樣的山脈該封多久，什時期開，不影響其根本，都講得一清二楚。”

    趙興接過道書查看，這道書沒有什偉力，就是一些理論，以後來的目光看，開山法和封山法比舒暨的更完善，但他卻看得很入迷。

    因為這是原本，上麵有很多注解，是舒暨創作的心路曆程。

    這對他有很大的參考作用。

    “不愧為司農聖賢之作。”趙興感慨的放回展台。

    “來看這個。”

    “還有這邊。”

    黃璃拉著趙興觀看珍藏，大多都是理論，不過珍貴就在於，這是舒暨親自所寫。

    甚至還有後麵幾代人的注解。

    最後來到展館的盡頭，趙興看到地上有很多鳥類機關獸，在展台之間跳躍。

    “機關獸“書蟲鳥’？”趙興看著那些精致的機關鳥。

    “不錯，捉蟲用的。”黃璃道，“保存道書最麻煩的不是怕人偷，而是怕書蟲吃掉。”

    書蟲往往從書庫中誕生，可以人工飼養，但大多是野生。

    它對人沒什攻擊力，卻有一個很神奇的原理。

    越是高級的道書，越容易誕生書蟲。

    並且成年的書蟲，還擁有一種穿梭能力，可以穿梭時空，出現在任何一座書庫中。

    傳聞書蟲的這種能力，可以媲美【道行諸天】的強度，因為任何法界、多密閉的寶庫都無法絕對防禦書蟲。

    隻要放的時間夠久，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甚至還有傳聞說，瑞皇的隨身書庫都被啃過。

    書蟲鳥則是專門吃書蟲的，有了它之後，被啃噬的情況就變得少了很多，不過仍舊不是絕對防住。“我曾收集過七本孤本。”黃璃指著前方的展台。

    趙興一看，七個櫃子空了四個。

    “有四本，我自己看了，卻隻學成了一本。其餘三本都崩潰了。”黃璃遺憾道：“自那之後，我就不敢看剩餘的三本。”

    “不知剩下三本是什？”趙興問道。

    “舒暨所創的《四季草人法》，《風河地宮》，《洪澤世界》。”

    聽到這三個名字，趙興頓時心跳加快。

    光是從名字就能聽出來，舒暨這位三派兼修的司農神，在兼容三派的法術。

    此三種，甚至很有可能屬於證道類法術。

    尤其是四季草人法，更是讓他挪不開目光。

    他苦苦尋覓的神級草人法，就是在暗殿都找不到，可如今卻在黃璃的庫藏中見到了。

    聽名字，舒暨的草人法似乎融合了天時派的道。

    黃璃走到展台旁，將三本孤本都取了出來，然後遞到趙興麵前。

    “兄弟，送給你。”

    趙興很想伸手，可還是搖頭：“黃璃大哥，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你身兼三派，合該由你來繼承。”黃璃也有些不舍，不過還是強行塞過來：“我還指望你學會了之後，能教給我呢。”

    趙興感覺道書很沉重，那是一種大道偉力壓在靈魂的沉重。

    由於功法本身過於強大，修煉了會影響宇宙平衡，就會出現被時空所不容的情況。

    強大的道書都如同自在神一樣，是要渡劫的！

    隻有一次機會可看，打開之後，無論學不學的會，都將被毀滅。

    “黃璃大哥，你對我太有信心了。”趙興苦笑道，“隻有一次機會，我也未必能學得會。”趙興很有壓力，他也不敢說一定能夠學會，要是崩潰了，豈非是虧待了黃璃的一番好意？

    “你是我碰到過最有希望學會的了，要是你都學不會，我都不知道該找誰。”黃璃無奈。“總不能一直讓它在這吃灰。”

    趙興心頭一動：“我倒是有個辦法，能夠讓孤本不孤。”

    “哦？”黃璃來了興趣。“你說誰？”

    太始城，藏書界內。

    博維隨手揪出一條肥碩的書蟲吃掉，眼睛都沒眨一下，繼續看著道書。

    他所處的乃是核心區域，麵不止有真實曆史黨記錄的“第一次曆史’。

    還有很多法術、武技、樂技等孤本的存在。

    七大真君中，唯有博維能夠自由出入這，這是其餘六位真君也一致認可的。

    因為博維進入核心區域，並不會毀壞孤本，反而能夠拓印孤本。

    相當於增加了可學習的次數。

    而博維來到太始城不到一千年，就有十二種孤本被移出了瀕臨崩潰的行列，因為它們被博維拓印出來，不再是孤本。

    這一舉動，也讓博維成為第七位真君。

    哪怕那時博維連一次證道都沒有。

    “落日荒域乃是玄黃界外圍，又是亂河開天辟地的遺留之所。”

    “趙興為何能逆五行之理？”

    “單憑衛天宸的補天法，應當不至於神傳兩界。”

    博維潔白而修長的手指翻過一本道書，這不是什秘法，而是史書，屬於第一次曆史記載。由於時空穿梭，導致史書出現混亂，同一個時間段有多個輪回時代，也造就了多次曆史，想要從史書中還原一些事件都極其困難。

    不過真實曆史黨這卻保留了很多，博維看的，就是洪古天、洪澤地的開辟曆史。

    “他在千帆星河，以四季界門撼動五大巨陽星，平複天災，又在落日荒域證道……冥冥之中，他和我有命定的因果。”

    博維翻看了許久，確定趙興和自己有合道之證的因果，至於應在哪，卻還不清楚。

    “該有個時機，去找他問問。”博維想道。

    他出了藏書界，卻沒看到餘墨，不知去了哪。

    博維也沒放在心上，顧自離開。

    不遠處的一間房子中，樞璣老人從一本書中鑽了出來。

    他顫顫巍巍，大汗淋漓，仿佛剛剛經曆一場劫難。

    隨著他從書中鑽出來，這本書似乎變薄了一些。

    “祖明道主真是個蠢貨，不去找趙興和無量神王的麻煩，卻盯著我不放。”

    樞機老人也是有苦說不出。

    這幾年來，他曾經出過的一些地方，留下了一些痕跡，甚至有幾個記名弟子被抓。

    遵循這些因果，祖明道主親自出手攻擊，讓樞璣老人不得不在寶書中避風頭。

    命師的能力不在打架，他抵抗也容易暴露，吃了虧愣是不敢吭聲。

    因為他已經“假死’，這才短暫的度過一劫。

    “還好我的關門弟子沒有出事。”

    樞機老人想著，他也挑選了傳人，被抓的都是些棄子，唯有關門弟子，是他為十方山準備的。他被十相門拋棄，無法再上十方山，弟子就是他唯一的希望。

    樞機老人回到藏書館，一如往常的蟄伏，卻突然看到一隻紙鶴飛了過來，落在他肩膀上。

    “博維真君？”

    “餘墨，跟我去一個地方。”

    趙興來到落日荒域邊境，以因果向博維發出了一封信。

    隨後又返回了核心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