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太後突然虔誠的侍奉起三清來,不僅自請跟著國師修煉,還拿出不少體己,讓皇帝撫恤親征陣亡的將士。
孫家跟著捐了不少錢,皇帝更是打開私庫,拿出全部的錢財交給兵部撫恤將士。
大明民心回籠,軍心振奮,新帝再朝北方增加兵力,加大對瓦剌等北胡的防禦時,全國上下都無異議。
於謙升任兵部尚書,並取代曹鼐進入內閣,成為內閣大學士之一。
新帝登基後的第一次大朝會,除了提議向北方增加兵力,加強防務外,他還建議招安鄧茂七。
剿滅鄧茂七等叛軍是先帝堅持要做的事,朱祁鈺並不太想推翻兄長的政治意見,何況,朝中亦有很多大臣堅持維護先帝的建議。
很奇怪,先帝在時,這些跳出來要堅持剿滅的人,當時分明是勸說皇兄招安鄧茂七的。
怎換了一個皇帝,他們的想法也變了?
朱祁鈺雖不想推翻皇兄的舉措,但心知道,福建的仗再打下去對大明來說是弊大於利,於是傾向於於謙。
隻是,麻煩的一直不是招安,而是招安之後。
朝中吵了兩次,內閣私下也在皇帝麵前討論過三次,卻都拿不定主意來。
孫太後一放鬆對曹鼐等隨駕之臣的追究,還主動拿出錢財撫恤將士之後,朱祁鈺立即以各種理由將曹鼐等人召回,隻是封些小官職,卻總是把他們拉到宮來議事。
孫太後睜隻眼閉隻眼隻當不知,會昌伯孫繼宗自然跟從,緊閉門戶,自己也稱病不朝,躲在家,不摻和政事。
朝中反對招安的聲音便變小了。
反對的聲音一少,便特別突出了一些人。
朱祁鈺這才發現,反對最激烈的人背後竟是宗室。
他很不解,私下問於謙:“他們為何如此反對?”
於謙去年去江南賑災,也曾偷溜到福建調查過,聞言道:“一來,鄧茂七膽大包天,想要效仿太祖皇帝,宗親厭惡;二來,福建苛政嚴重,其因從海貿走私而起。”
於謙詳細介紹道:“以魯王為首的宗室王爺從福建沿海走私貿易,不少王爺在福建私置田產,其中不乏和當地駐軍勾結,私吞屯田的,鄧茂七一案雖是當地士紳地主苛待佃農引發的,可一旦招安,往深處查,這些人拔出蘿卜帶出泥,一個都跑不掉。”
於謙頓了頓後道:“陛下,我大明安定已久,看著是國泰民安,但從親征一事中便可看出,我大明麵上是安定,內卻是沉屙已久,不如趁此機會清查病症,然後對症下藥。”
朱祁鈺連忙問:“要怎查,又要下什藥?”
於謙見他願意聽意見,麵色更溫和了些,輕聲道:“首先便是招安鄧茂七,對著他提出來的條件,趁機查一下福建的屯兵、屯田情況,這是對當地駐軍的調查;再借口安頓叛軍清丈田地。”
朱祁鈺雖未受過皇帝教育,但本身不是傻子,他瞪大雙眼,有些慌:“要,要清丈土地?”
於謙冷靜地點頭:“對,清丈土地!”
朱祁鈺看著他堅定的神色,咽了咽口水問:“是隻清丈福建,還是……”
“福建為先。”
也就是說,以福建為例,其他地方也要清丈。
朱祁鈺起身,原地轉圈,這可是大事!
他回身低聲道:“我知道,皇兄一直想做這事,卻一直不能做成,於大人,這事若提出,卻做不成,提出建議者會萬劫不複的。”
於謙撩起袍子跪下,沉聲道:“臣願為先,以命相搏,隻求給大明無田的百姓一個出路。”
朱祁鈺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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