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韶打算去一趟縣衙,他會一路南下巡察,再一路北上江南。
“昨夜忘了問你,你怎會在此處?”
潘筠:“我在京中待得無聊,修為兩月未有進益,所以我出來曆練,體驗民生,找一山靈水秀之地閉關。”
“你不是修的功德嗎?”
她把先帝遺體奪回之後,功德暴漲,後來親征結束回京,又暴漲一次,當上國師之後,靈境連破兩重封印,之後功德藍條就變得隻有一個指甲蓋那點,而進度是一整根手指,還是最長的那根。
這意味著她十餘年來努力積存的功德值在下一重封印麵前,隻值一個指甲蓋。
但連破兩重封印之後,靈境已是大不一樣,她有預感,再破一重,她便可觸摸到身魂分離的奧秘,魂離體而不滅,這不就是半永生了嗎?
而這大量的功德,隻能來自於民。
薛韶見她不答,也不強製要答案,順勢邀請道:“既然是體驗民生,你可要與我一起?”
潘筠想了想後點頭:“也好。”
倆人一起回到徐家,叫上喜金便和徐家告辭。
徐老丈噓噓不已:“不知道你是上頭來的大人,真是怠慢了。”
薛韶抱歉道:“老丈不怪晚輩隱瞞身份就好。”
徐老丈一臉遲疑,把人送到路口,還是忍不住問道:“大人,我們新開荒的那幾塊地是不是要補稅啊?”
“按律,不當補稅,今年還可免稅一年,明年才開始繳納正稅。”
徐老丈鬆了一口氣,而後想起什,心又提起來,他小聲問道:“那,那我們寄在顧家的田地……”
“顧家會把地契還給你們,明日或者後日,衙門會派人來登記,你們不能再將田地寄在顧家門下了。”
徐老丈苦著一張臉,想罵人,但薛韶又是個好人,從昨天到現在,他這大一個官能陪著他下田割稻子,可見還是個好官,他罵不出口,反而有點心虛。
可想到之後負擔驟然重了這多,又心痛不已。
徐老丈歎氣的目送他們三人上門離開。
薛韶帶著他們直接往縣衙去。
他已經到過一次縣衙,用半天的時間將他們戶房這兩年繳的田稅,以及田地造冊掃了一遍。
他本就有過目不忘的本事,自修煉之後,武功沒漲多少,倒是這個本事更精進了,一眼掃過去便可把內容記在腦海中。
潘筠很羨慕他這個技能。
薛韶苦笑道:“很痛苦。”
潘筠“嗯”的一聲,疑惑的看向他。
薛韶道:“記住的東西太多了,有時候會很痛苦。”
一旁的喜金立即道:“潘道……姑娘,您不是會醫術嗎?要不給我家少爺看看,他現在一天就睡兩個時辰,夜總是睡不著。”
潘筠上下打量他:“我看你精神很好,不像是失眠的人。”
薛韶笑道:“我睡不著,或是醒早了便打坐修煉,有時即便不修煉,隻是靜靜地調息,身體也能恢複。”
潘筠一聽便揮手道:“那沒事了,身體垮不了。”
“隻是很久沒有睡飽的感覺了,說起來還挺惋惜。”
潘筠想了想後道:“你這樣的,我倒是可以紮針試一試,你是因為記住的東西太多,大腦太活躍,所以睡不著。”
“安眠針嗎?”薛韶道:“我給自己紮過,一開始有效,現在已經無效。”
也是狠人啊,自己給自己紮針睡覺。
潘筠想了想後道:“還有一個辦法。”
她抬起自己的手掌,狠狠向下一劈道:“你讓我把你敲暈。”
薛韶轉身就走:“快走吧,見完縣令我們就起程,要巡察的地方很多,不能在此處久留。”
潘筠扯著馬跟上,叫道:“薛大人,我陪你巡察地方,你得包交通費吧?”
薛韶瞥了一眼她座下打三鞭子才慢悠悠挪動起來的駑馬,問道:“想讓我給你租馬?”
“租什馬呀,買一匹吧。”
薛韶:……
喜金立即瞪眼道:“潘姑娘,你知道一匹馬多貴嗎?我們的馬都是和驛站租的。”
“原來是官馬,那給我也租一匹吧。”
薛韶有官職,又是巡察禦史,出門在外,隻要是進官驛,那就是吃住不要錢,馬還能換著租,說是租,其實並不需要付錢,隻要拿著官印和文書就可以租到馬,等到下一個驛站,還可以換馬。
當然,不換也可以。
薛韶和喜金的這兩匹馬是在南京時和官驛租的,很好,所以他們一路都沒換過馬。
潘筠對大明的馬製也感興趣,問道:“是個官都可以在官驛租到馬嗎?”
薛韶:“一般的官還真不行,除了巡察禦史外,也就五軍都督府、北鎮撫司和地方駐軍傳遞緊急軍情時可以向官驛租馬。”
潘筠這才點頭:“也是,要是誰都能租到馬,那官驛的馬早被人分割幹淨了。”
薛韶並不能去官驛中給潘筠租馬,作為巡察禦史,他隻有一個護衛的名額可以租到馬。
所以他去牛市給潘筠買了一匹好馬,把身上的錢花了個七七八八。
潘筠將駑馬賣了,順手把錢丟給喜金,讓他負責一路上的飲食住宿。
喜金陪著潘筠去逛街,買路上要用的幹糧和藥材,薛韶則自己去縣衙。
潘筠隻對民生感興趣,對救人做好事一類可以拿功德的事也感興趣,對對接官員這類事情一點興趣也沒有。
喜金也沒有。
薛韶就自己去了。
他向縣令點出,有的縣,有的人想以荒代熟,拿數據糊弄朝廷。
薛韶道:“清丈土地是為了增加國庫收入又不增加百姓負擔,若有人膽敢以荒代熟,將田畝數量強加於普通百姓身上,本官一旦查出,決不輕饒。”
縣令冷汗淋漓,連忙躬身應是。
也是神了,在薛韶進來前,他的師爺剛給他提完這個方法,聽他的意思,底下已經有人這做了,他都還沒得及查實,薛韶怎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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