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筠和薛韶對視一眼,謝過小姑娘,還真去飄香樓了。
飄香樓隻是一座酒樓,和平安客棧那等住宿、食酒綜合的酒樓不一樣,它不包住宿。
於潘筠和薛韶來說,錢一直是很重要的東西,即便潘筠現在已經不缺錢,卻依舊節儉。
用潘筠的話說是,她省下的一兩銀子可能救人一條性命,所以倆人一看兩邊的客棧規模,當即牽著馬轉進小巷。
左張右望時便有人找上門來:“三位是想住店?”
喜金點頭:“對,你知道哪兒有便宜的住家嗎?”
“我家啊,我家是自家的房子,便宜,一間客房一晚隻要五十文。”
喜金皺眉:“這也太貴了。”
那人目光掃過三人牽著的馬,一臉無語:“這還貴啊,您到對麵的順來客棧打聽打聽,二等房一間就要一百文呢。”
“我們要是能住順來客棧還會鑽巷子嗎?”喜金現在極有危機意識,道:“我們得先看房,要是夠得上順來客棧的二等房,我們再談價錢。”
那人看了眼天色,隻能應下,起身帶他們往巷子深處去。
“你們放心,我家是我老娘和媳婦親自收拾的,幹淨著呢,比順來客棧的二等房一點不差,五十文,你們占大便宜了。”
喜金背著包袱跟在他們身後,道:“這價錢我們可不認,得先看了房再談。”
房子就在巷子的盡頭,麵是個小院子,推門進去,左右兩邊各三間房,正中一個客廳,客廳兩邊各開兩道門,竟是把兩間正房給分成了四個房間。
院子有三個光著膀子的男人,正彎腰在井邊搓衣服,看到房東領人回來,不由抬頭看了一眼。
房東上前啪啪兩聲拍在他們光裸的後背上,催促道:“快穿上,快穿上,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在院子脫衣裳,叫女客看見了像什樣?”
三人中身量中等,容長臉,眉梢挑上的青年就把濕衣服往身上一擰,目光侵略地看向潘筠:“我們這兒還有女客呢?”
“去去去,怎就沒有女客了,趕緊把衣服穿上。”
房東訓斥完人又跑回來給三人領路,把三人帶到客廳左邊的兩間房,笑道:“就這兩間,對麵那兩間也是二等房,你們看,一床一桌,有窗還有盥洗室,這是不是比二等房強?”
見三人都不說話,房東心口惴惴,連忙道:“你們別聽他們瞎說,我們這也是有女客住過的,姑娘放心,您住在這絕對安全。”
潘筠頷首。
喜金嘀咕:“她最安全好不好……”
薛韶瞥了喜金一眼,和房東道:“五十文太貴了,二十文。”
房東:“……您這是殺豬價啊?”
薛韶含笑:“我看左右廂房是大通鋪吧?一個房間住了得有小十人吧?這院子魚龍混雜,你們遇上我們才是占了便宜,這座小院是私寮,除非親友帶過來,否則外來的客人誰敢住這樣的院子?”
喜金:“就是,我們是想舒服點,但出門在外安全最重要,在外頭正規的客棧住大通鋪,也就五文錢一個人。”
房東上下打量他們,不由道:“我也是服了,你們三個一身細布衣裳,三匹馬膘肥體壯的,就這還與我糾結幾文錢……”
潘筠糾正他:“是三十文,不是幾文,而且兩間房加起來就多了。”
薛韶歎息一聲道:“店家,我們也想大方,奈何路上不便,此時囊中羞澀,不然我們也不會來住私寮。”
房東一聽,瞬間理解了,還好奇的問道:“莫不是路上遇到了劫匪?”
三人齊齊歎息一聲,不語。
房東一看,瞬間明白,也歎息一聲道:“你們是從漳州那邊過來的吧?那邊山匪的確多。”
薛韶當即問道:“那邊怎這多山匪?”
“嗨,都是從海上來的,自開海禁之後,海寇高興得不行,結果還沒等他們搶商船和漁村,朝廷水師先下海剿寇了,他們在海上活不了,就偷偷跑上岸,直接占山為寇了。”
薛韶和潘筠:……這是兜兜轉轉,從海寇轉成了山匪啊!倒是同一類職業。
房東最後還是同意了他們一間房二十文,不過要先交錢。
不是他信不過他們,而是他們提到了劫匪,他就有點懷疑他們身上是否還有錢。
喜金掏出錢袋,數了四十文給他,等人走了之後忍不住嘀咕起來:“我們像是會賴賬的人嗎?”
薛韶推著他進房,道:“快進屋收拾吧,我們一會兒去飄香樓吃飯,賺點錢,再了解一下海陽縣。”
重要的東西他們都隨身帶著,包袱隻是做掩飾用的,隻包了兩件衣裳,所以即便是住這樣的地方,三人也能放心的把行李放下離開。
三人出了巷子便先逛起街來。
海陽縣雖然是潮州治所,但比之泉州等地的繁華還是差了許多,而且風土人情也各不相同。
整座縣城隻有兩條主幹道,最繁華的就是他們現在走的這一條,南北朝向。
從飄香樓往北不到五百米就是縣衙所在,而在縣衙正對麵就是知府衙門所在。
知府衙門看上去還行,縣衙卻是破破爛爛,所有縣衙門前都有公告牆,一般公告牆前是個廣場,但海陽縣縣衙門前沒有足夠的空地做廣場,公告牆豎立在那,上麵稀稀拉拉貼著十幾張公告,左上角和右下角還缺了一塊。
潘筠和薛韶好奇的湊上去看,發現十幾張公告,除了一張皇帝因泉州風災大赦天下的公告外,其餘全是通緝單。
潘筠手癢撕下一張,看了眼上麵的介紹,想重操舊業了。
薛韶似乎看出她的想法,道:“國師捉匪拿賞?”
潘筠:“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我是國師?”
潘筠一目十行的將十多張通緝單看完,很幹脆的全揭了。
她疊起來塞進懷,還拍了拍:“最便宜的一個二十兩,最貴的一個一百兩,要是都抓了,別說我們這一趟南下巡察,就是多來十趟,花銷的錢也夠了。”
薛韶猶豫了一下還是道:“你要是一下把他們都抓了,縣衙隻怕一下拿不出這多錢了,隻能打折。”
隻幹過兩次拿人換賞金的潘筠一臉不可思議:“賞金還能打折?”
薛韶理所當然道:“賞金打折不是常態嗎?你抓的越多,折得越狠。”
潘筠:……
薛韶見她沉默,就問道:“還抓嗎?”
潘筠鬱悶道:“抓!我看見了,還能放過他們嗎?放過惡人,不就是在壞好人?萬一這方因果算在我身上怎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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