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虎彪領著黑梟一路向西,目的地很是明確,乃是那渾水山上穀藏靈派五髒宮。
據薑虎彪所言,這藏靈派乃是某位鬼神在人間的法統,其和黃庭宮中一位老祖師頗有淵源,此異教之中的人士雖良莠不齊,人鬼雜處,但礙於教中法度,倒也能修身養性。
這藏靈派中有他薑虎彪一位好友,人送外號「盜元君」,乃是頭老魅成精,薑虎彪和這頭老魅可說是這寶光州心台方內淫道歡場內的領軍人物。
行至一處白堤,但見遠山如黛,近水含煙。
兄弟二人騎跨高馬,意氣風發之狀,薑虎彪經過這些個日子,更覺黑梟極對自己胃口。
梟弟雖偶發戾氣,但也能聽進自己的話,尋歡作樂之時從不掃興,更能和自己交流心得,這些時日實在快意無邊。
見到堤邊風光,薑虎彪難得雅興,正要指點景色妙處,瞥見梟弟麵有沉容,以為還在抱怨前些日子,二人路遇亟橫山抱石老弟子香姬,梟弟欲用法術擒住淫樂,被自己勸阻的事情。
當下他勒住坐下健馬,向梟弟傳授人生經驗。
“梟弟,你我身份尊貴,乃薑家子弟,本就是有無窮享受,無須在外作惡索求。
我等之所以在外采補尋歡,無非一時興起,清靜生此一點閑趣,但你要明白利害輕重,曉得自古以來邪不勝正,更不可自恃法術高強,與人樹敵,這樣才得長久之功。
貪淫好色本是無妨,但需注意其中幾處事項。
一是多在鶯巷娼窟中尋樂,二是在外就算偶遇秀美之女,欲行采補,那也是以重金向女子家中明買,或是變幻美男勾引,對方為此財色所動,出於自願,才是上乘。
女的如果真是堅貞剛烈,不受財色誘惑,我們也決不勉強。
實在性急,也得探明幹係,才能動手,務必事後不留首尾。”
“兄長此話實是金玉良言。”
黑梟嘴中誇讚,心中暗道難怪這些日子都是宿於娼家,他還真當薑虎彪是君子好色,取之有道,為此他還用那抱石老弟子香姬特意一試。原來是怕惹出麻煩,不好收場,可見就是惡人做壞事,也得多廢一點腦子。
黑梟在馬上漫不經心的道:“不過說起來這些凡俗女子有何樂趣,聽說各異派之中許多有姿色的蕩女淫娃,樂於自薦枕席淫樂,這藏靈派內就有好於肉身布施的善娘娘。
弟雖不才,但也有以肉身利益他人之佛心,不知可有機會與善娘娘切磋一二。”
薑虎彪很不願打擊自家弟弟,那善娘娘業已入道多年,乃是藏靈派中的前輩名宿,能讓其自供枕席的,也得是自家老爹薑神虎這樣的人物。
感受到梟弟甚是期望的眼神,他隻好謊稱善娘娘早已收山,不再行肉身布施之事。
此時,天公陡然翻了麵皮,方才還是麗日融融,霎時間烏雲潑墨也似自湖心湧起,沉沉壓下。狂風卷地,扯得堤上垂柳狂舞如鞭,豆大雨點已挾著湖腥劈頭蓋臉砸落。
“好個無端風雨!”
黑梟眉頭微蹙,舉目四顧。
湖上舟楫早已遁去無蹤,茫茫水霧中,唯見一葉畫舫,悄然泊在長橋之側。
那畫舫形製古雅,朱漆雖舊,窗欞精雕,艙內隱隱透出暖黃燭光,於這潑天風雨晦暗中,竟似一點幽冥之火,無聲招引著他。
“兄長,且去那舫中暫避!”
黑梟話音一落,便拽著薑虎彪的衣袖,足尖一點馬背,身形如燕掠水,飄然落向畫舫甲板。甫入艙中,風雨聲頓被隔絕,唯餘一片暖香浮動。
艙內陳設清雅,壁上懸一幅水墨雲山圖,案上青瓷瓶插著幾枝半開的素心蠟梅。
舫主背對艙門,正撫弄一張古琴,其人一身素白麻衣,身形頎長,聞得足音,琴聲未絕,隻頭也不回,輕聲道:“風雨如晦,竟有仙客臨門。陋舫蓬蓽,幸甚之至。”
其音清越,似玉磬相擊,令人心生好感。
“嘿!”
黑梟怪笑一聲,道:“仙不仙客,不如轉過身來一見。”
舫主聞言轉身,正見門處立著一壯一瘦兩個醜漢,壯的那位還好,總算有些莽氣,稍能過眼,瘦的那位才真個出奇,披著雪裘,隻似雪包著的一塊黑炭。
“奇人奇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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