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小皇子所說的“哪怕我死’,羅蘭並不太感興趣。
他隻是半帶疑惑地問對方,是否聽說過「沉思者]之路。
“沉…沉思者?”
男孩用西語回答,特地來回複誦了幾遍,沉思片刻後,微微搖頭。
“並未。”
“聖十字所持的三條道路之一,一條重視靈魂大於血肉的道路。”
羅蘭摩挲著石塊,聲音淡淡。
“我曾和這條道路的儀式者打過交道。在倫敦。一名七環的「沉思者...差點殺死了我。”他說。
“一條能夠潛入他人記憶的神奇道路。小先生,你知道嗎?到了八環,「沉思者」就要麵對一個重大抉擇也許,在七環、六環.沒準踏上這條道路之前,就該考慮的一個重大抉擇。”
羅蘭不等小皇子接話,忽然轉過來看向他。
蜜色湖泊中映出一張木然的臉。
“那就是.”
“選擇一個適合·寄生'的血親。”
兩人默默對視著,直到男孩臉上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震驚...長生?”
“隻有一次。”
羅蘭聳聳肩。
“但到了八環,自然要比凡人更接近*長生.這條道路聽起來不錯?"他把那塊石子放進男孩手。一塊被捏成麵皮的石子。
棱角不翼而飛。
“忍受著日漸腐朽的肉體,還要警惕陰影中的敵人一相信我,殿下。儀式者到了八環,不可能沒有敵人。”
皇子翻來覆去手中的石片,不知該接些什。
兩個人望著半邊月亮。
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
“我會成功嗎?先生?”
男孩忽然問。
“那要看對你來說,什才算^成功·了洋人?穢教的術士?重振國家?徹底將煙膏驅離這片土地?還是別的?”
羅蘭的問題一個比一個難做到。
小皇子頓時有些泄氣。
他攬了攬膝蓋,用手圈著兩條腿,悶悶嘟囔:“早前,我隻想讓父皇高興,以為什都是我生來就應得的.”
可到了如今。
山河破碎。
這股*天家'的壓力才真真正正來到肩膀上,後背上,壓得這七八歲的孩子喘不過氣。
他隻能倚靠章玉裁,倚靠這些本來罪無可恕的白蓮叛黨。
等回了宮.…
小皇子心亂如麻。
“先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羅蘭眨眨眼:“我看你的章大人比我要更有閱曆。”
.他不會和我講實話。人人都敬著我,捧著我..男孩咕噥:“卻也分不出真假了。
他問羅蘭:假使一個人背叛了他,可卻又懷著舊情,在某種程度上給了他機會,自己也因此付出了代價這種情況,他又該怎做呢?
羅蘭問是不是截殺他的那些長庚司的衛士。
不是.
沒有活口嗎?
小皇子搖頭。
“叔叔不要我的命,其實,也不大想要皇位。”
他說。
“先生,你知道「香火成神]嗎?”
羅蘭搖頭。
“一個能教人成仙做神的法子,"男孩頗自嘲地笑了幾聲:“他派人捉我,恐怕也有討要這法術的意思..”香火成神。
-你知道嗎?
火焰在視線中跳了幾下,沒有回答羅蘭。
“如果這法術真有效,父皇就不會…男孩揉了揉濕漉漉的眼角。想起父親清醒時的囑托,一股難以名狀的恐懼與孤獨湧上心頭。
這並非品性上的瑕疵,隻是身為人類應有的、最平凡不過的情緒。
遺憾的是,男孩隻把它當做了*懦弱。
他死死攥著拳,再也不說那軟弱的話。
就這樣,羅蘭陪他坐了半夜。
呼喚所謂的“長青仙人'並不需要什繁瑣的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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