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後秘園。
一具苟延殘喘的活屍靜坐於龍輦之上。
宮女與侍衛皆被驅離,隻留個黑袍蔓地的男人默默仰頭注視著如夢境般遍布翠意的枝蔓一一令人遺憾的是,這些枝蔓到處都是裂痕,伸展它們的、那顆最粗壯的樹幹早已寸寸破碎。
仿佛被重錘狠狠砸過一樣。
瑕疵多過華麗。
東方,真是一片被命運眷顧的沃土。”
龍輦上的老人咳了幾聲,虛氣笑道:“穢教.…的妖人,也信命?”
男人輕輕撩開遮麵的兜帽.….
露出那顆足以被開出死亡證明的腦袋。
即便見了太多次,龍輦上的依然心中升起一股難以控製的懼意。
這並非能由人意誌所操縱。
是血肉中的觸角,像口袋塞滿了棗子就會脹,倒出來就會癟一樣的自然道理。
這是毒瘡的使者,領導腐爛的獸王。
“命運在我手中。”
男人啞聲說道。
他看向龍輦上的老皇帝,那張遍布孔洞與爛肉的臉上浮現一抹戲謔:“現在,它也在你的手了,陛下。”兩個人比任何人都要熟悉彼此。
而無論晦暗或明處的嘲弄,對一個行將就木的人來說也毫無意義。
“你說得對,巴爾弗先生。”
他仿佛並未聽出言語中的諷刺,小心轉動自己的頭顱,盡量讓那條脆弱的頸子不再受任何外界來的壓力。
他幾乎能聽見轉動時骨骼枯木般酥脆的響聲,缺乏水分的血肉的摩擦聲,壽命的哀嚎與求饒,威嚴與驕傲吐出的膽汁。
一個對*生·眷戀不舍的人,到了極致,哪怕聽見·死'這個字都要將一整天的飯菜嘔出來。這是他年輕時無懼的、釋懷的,甚至用來教導孩子、女人和臣子的。
如今。
卻讓他有些反胃。
他麵對這張滿是爛瘡的臉,反而如同麵對一盤香甜可口的菜肴,腹內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我自然看得出,那洋人的女君要做些什。巴爾弗先生,"哪怕到了這地步,老皇帝也要表現出*我一早就知道'的模樣,“否則,我又該怎扭曲百萬人的命運'...?”
在巴爾弗看來,這大宮殿的人,和倫敦西區的紳士們沒有太大區別。
他們的傲慢經得起炮火洗禮,哪怕被子彈射穿眼睛而亡,也要問能不能選擇沒有戴單片鏡的那一隻。他的做法冷酷而殘忍。
一位君主這樣選擇,自然意味著他拋棄了自己的責任,也拋棄了信任他的百姓。
巴爾弗這樣想,也是這樣所表現的。
老皇帝當然看得出來。
“我們的區別在什地方。告訴我,遠道而來的、在我的國土上散播瘟疫的巴爾弗先生。”黑袍巴爾弗揉了揉那片凹陷到足以盛滿影子的眼眶:“我為了神與世人,而你,隻是條為了活命的可憐蟲.”
神與世人?
老皇帝笑了幾聲。
他渾身的器官都不順從地造著反,在嗆咳中提示身體的主人最好擺正自己的態度一現在是誰說的算。老人哧哧喘著痰聲,艱難擺了擺手。
“我不與你爭辯,巴爾弗。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目的。”
在老皇帝看來,巴爾弗所謂的·神與世人'就是一場上不得台麵的折子戲。他趨之若鶩的,隻因他本人不夠擁有與生俱來的、高人一等的智慧而已。
不是每個人都流淌著真龍之血。
“這場交易,我們彼此不是都滿意嗎?”
巴爾弗沒說話。
隻靜靜望著眼前這顆失去作用、被·殺死*的·仙樹'。
他與女皇做了交易,和同胞渡海而來。
來的正是時候。
千瘡百孔的「沉思者」無法度過「八環]的劫難腐朽升變。
多數[沉思者」都死於腐朽升變。
這自稱*真龍'的老人也不例外。
不過…
命運的確對他有幾分眷顧。
有人帶來了異種。
“香膏…煙土.瘟疫.….無論什,我都允許你們在我的國家傳播、售賣它.….不,你並不懂東方的人智慧,巴爾弗先生。不合法,不代表它不能迅速傳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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