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3章 Ch.1012 貝翠絲的朋友

      關於‘牆壁有老鼠’這件事，就像‘書蟲會通過耳朵眼鑽進腦袋吃了你的眼珠’或‘不聽話的孩子，會有妖怪從壺嘴冒出來咬她鼻頭’一樣，都是些嚇唬孩子的瞎話。

      諸如此類，還有什午夜看不見臉、隻聽拐杖聲的老婦，隻在兒童床下蠕行的畸怪，鎖眼與櫃門縫隙的眼球…

      不得不說，正因成年人都是從孩子長起來的，他們嚇唬自己可有一套了。

      ——成年人為彼此準備的恐怖故事就沒那多姿多彩，通常隻一句話，譬如您胖了，您瘦了，您可真老，您可真小…之類的。

      蘭道夫認為是勃朗特給貝翠絲講了太多她不該聽的故事。

      羅蘭卻不這認為。

      “說說老鼠，親愛的。你在哪看見的它們。”

      貝翠絲咬了咬拇指，很快就被特麗莎扯下了手。

      “…我不知道。”女孩搖著頭，似乎急切想要羅蘭相信自己的話，指著酒櫃木皮上貼著的那麵小鏡子：“‘棺’和我說的。”

      這回，沒有人再覺得這是‘玩笑’了。

      “誰是‘棺’？”蘭道夫緊張的將妹妹拉到身邊，輕扶著對方的肩膀：“哪個女仆？你還能認出她來嗎？”

      貝翠絲欲言又止。

      顯然。

      蘭道夫對自己妹妹的評價沒錯。

      這青澀又成熟的姑娘不會撒謊，當麵對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時，並不會像常人一樣應對，說上一句‘天哪！您差一點殺了我！簡直將驢學個十成十！’

      她不會這樣。

      她沒學會怎應對醒時世界的灰塵，活的像一麵與瑕疵背道而馳的鏡子。

      平整，光滑，沒有孔洞。

      你隻能在她眼看到自己的臉。

      “告訴我，貝翠絲。‘棺’是誰？誰接近了你？巴頓呢？巴頓！為什有人進了屋，卻沒有哪怕一個人提醒我？把仆人都叫出來！還有特麗莎——”

      貝翠絲嚇壞了。

      她雙手握著哥哥的大手掌，縮起脖子——既害怕哥哥，又擔心哥哥。

      她的眼淚就在眼眶。對於這很少流淚的可愛姑娘，她精挑細選過的每一枚淚珠，都像墜了幾千英尺的石子打在蘭道夫的身上。

      羅蘭拍了拍對方的肩。

      “別這樣，蘭道夫。”

      他把貝翠絲拉到自己身邊，逝去女孩洇透睫毛的淚珠子，又摸了摸她每天都柔軟的金發。

      “你和他做了些約定？”

      羅蘭輕聲問。

      房間的每個人都緊張地盯著貝翠絲。

      女孩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沒關係，貝翠絲，沒關係。哪怕你和她做了約定…我們都知道，你是個誠實的孩子，對不對？你不撒謊，卻也不想出賣朋友…”

      貝翠絲用幾乎難以察覺的幅度壓了壓腦袋。

      一瞬間，幾人了然。

      他們都注意到了羅蘭的用詞：他和她。

      ‘棺’是個女人。

      至少是個‘人’。

      “她讓你看見了老鼠，是嗎？貝蒂。也許你擔心我，擔心你的哥哥，擔心特麗莎和勃朗特小姐——請你放心，我的姑娘。你難道不知道我在成為警察前，都做些什嗎？”

      羅蘭沒有強求貝翠絲回應他的話，隻輕聲細語地默默說著。

      說著。

      然後，就勾起貝翠絲的好奇心了。

      “什？”

      紅著眼的姑娘脆脆問。

      “是擅長揍人的孤兒，是偵探，竊賊，聖徒，騎士——我還冒充過貴族…不過，我幹的最好、最漂亮的一行…”

      羅蘭眨眨眼。

      “是捕鼠。”

      他說。

      “我可是這方麵的專家。”

      貝翠絲轉憂為喜——相信我，房間的每一個人都有窺破這姑娘表情的能耐：她本來也不怎會掩飾自己的情緒。

      “真的？”她問，心情明顯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