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楚君伸手拭去時安柔臉上的淚水,輕聲道,“上一輩的恩怨跟你們這些孩子原本就無關,你既叫了我一聲‘母親’,往後你就跟夏兒一樣,都是我的女兒。還有……”
她笑著拉過姚笙,“這位,你得叫阿娘。她跟咱們是一家人,不分彼此。”
時安柔怯怯上前叫了一聲“阿娘”,模樣十分乖巧。
姚笙眉眼舒展,笑盈盈應了一聲。她顯然早已備好了見麵禮,從袖中取出一隻精致的錦盒。
錦盒中靜靜躺著一支蝴蝶玉簪,凝脂白玉,觸手溫潤。
簪頭的蝴蝶雕得極盡精巧,翅膀微微翹起,蝶翼薄如蟬翼,仿佛下一刻便要振翅而飛。蝶身點綴著細小的碧璽,隨著角度變換流轉出淺淺的藍綠色光暈。
姚笙唇角含笑,指尖拈起玉簪斜斜插入時安柔的發鬢。
玉簪上的碧璽在陽光下一閃,恰似蝴蝶在鬢邊輕輕顫了翅膀。
這是取破繭成蝶之意。
時安柔得了兩個母親的禮物,寶貝得很,眼角眉梢都漾著掩不住的歡喜。
這是她頭一回輕鬆自在收禮物,不用想著看誰臉色行事,不必揣度送禮人的心思,更不用擔憂禮數是否周全,純粹是被人放在心尖上疼著的熨帖。
前世今生,她盼著的,想著的,也不過是如今這樣單純的歡喜。
其實,時安夏也準備了一份禮物送給她。
“安柔姐姐,”時安夏板著臉,眼底藏著狡黠的光,“從明日起,你每日跟著嫂嫂學兩個時辰看賬理賬。”
她故意拖長了音調,“不會的就多問,可別想著偷懶……”說著突然湊近,嚇得時安柔一個激靈,“我可是會隨時來抽查的。”
時安柔頓時苦了臉。
她從小就是個見書就困的主兒,這會兒光是想象那些密密麻麻的數字,眼皮就開始發沉。聽說還要抽查,莫名就是一哆嗦。
時安夏見狀終於“噗嗤”笑出聲來。
她從袖中取出幾張泛著淡淡墨香的紙契,在時安柔眼前晃了晃,“喏,拿著,這才是我真正要送你的禮物。”
時安柔不敢接,又忍不住好奇,便探腦袋過來看,“是什?”
“溫泉莊子。”時安夏不由分說將契約塞進她手中,“跟我一千八百兩賣給你的那個莊子剛好連成一片。”
溫泉已經開挖出來,籌備得差不多,年底就可以用來賺銀子了。
時安柔怔愣著。一千八百兩!那已是多久遠的鬥法。
那是她們剛重生歸來,彼此猜忌,彼此較量。
不,哪能算是較量?分量是惠正皇太後對她單方麵的戲耍。
記憶不期然蜂擁而至。
時安夏笑彎了眉,時安柔耷拉著眼。
時安柔的臉瞬間垮下來,手指絞著衣角,聲音細若蚊蠅,“可、可是……我已經把那莊子……當、當出去了……”
這個敗家女!時安夏聞言挑了挑眉,慢條斯理地翻開其中一張契約,在她眼前晃了晃,“不是好端端在這兒?”
“怎、怎……”時安柔瞪圓了眼睛。
“你當進了我夫君的當鋪,不就是當進了我的手?”時安夏溫聲道,“拿著,這幾個莊子是我專門單給你挑出來的。說好護你,總得給你些實實在在的倚仗。”
其實就算這次時安柔沒救唐楚君,時安夏想著上輩子的恩,也打算找個機會把這幾個莊子送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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