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洛城，喜樂巷搬來一戶人家。

    小娘子長得秀氣水靈，十分惹眼。

    看不出年紀。抑或二十三四，又或三十一二……整條巷子的人都在猜那小娘子的歲數。

    小娘子足不出戶，平日出來采買的是個胖婆子，名喚祥嬸兒。

    祥嬸兒和氣，很快跟巷子的鄰居打成一片。

    眾人便知，那小娘子三十幾歲，夫家姓邱，是個富戶商賈。

    這宅子便是她夫家買下來的。

    “我們老爺還在匯州行商，過幾月就回來了。”祥嬸兒說。

    她在這一帶人緣好，平日買些小菜，也都緊著鄰居的小攤。且碗碗水端平，今日買這家的，明日就買那家，還笑著說，一個巷子住著的人，大家都要和氣生財。

    眾人都喜歡她，也連帶著喜歡那小娘子。

    最初還有人嚼舌根說小娘子長得那惹人，定然是個外室。日子久了，大家即使心那想，也不會表露在臉上。

    小娘子不出門，可小巷鄰居還是從祥嬸兒買的吃穿用度看出來了，那小娘子有了身孕。

    鄰居家的張嫂沒忍住，神神秘秘問，“小娘子有喜了？”

    祥嬸兒喜笑顏開，忙點頭，“是是是，有了。我們老爺和夫人成親十餘載都沒懷上孩子，到了這喜樂巷就懷上了。果然喜樂巷就是喜樂安康，托大家的福。”

    當天傍晚，祥嬸兒挨家挨戶叩響了鄰居的門，散了些紅雞蛋和喜糖蜜餞讓大家都沾沾東家的喜氣。

    我的個神呀，雞蛋糖果蜜餞這些個稀罕玩意兒，那都是過年都吃不到的呀。

    就說雞蛋，誰個家的雞生了蛋不是拿出去換取銀錢？哪個舍得吃進肚子啊。

    可紅雞蛋不同，煮熟了的，必須吃。一家兩個，每個可切開分成十六份，一大盤子哩。

    眾人吃得心美，話說得也美，“那小娘子肯定是正頭娘子無疑。”

    “否則哪個外室會這般大張旗鼓？”

    連日來，祥嬸兒又尋了些打雜的人入府。從中挑了兩個手腳麻利，長得白淨的小丫頭在內室侍候。

    一喚淩蘭，一喚笑棠。

    “你倆好生侍候夫人起居，”祥嬸兒拿了二人的賣身契，一番叮囑，打一巴掌，賞一顆糖吃。

    兩個丫鬟初見夫人，皆被夫人的美貌驚豔。

    夫人和氣，好侍候。隻是年歲大了些，懷個孩子折騰去半條命。

    笑棠看在眼，急在心上，“祥嬸兒，夫人的年紀……又是頭胎，隻怕咱們要先準備起來。”又說，“實在不行，給老爺去封信，讓他……”

    “你僭越了！”祥嬸兒沉了臉色，“自己掌嘴。”

    笑棠大驚，狠狠一耳光扇在自己臉上，連忙跪下求饒，“笑棠知錯。”

    祥嬸兒已觀察二人許久，知笑棠做事比淩蘭更穩妥。如今正是用人之際，實不宜換人。

    不止不換，還提了笑棠做一等丫鬟。

    笑棠自那之後，再沒提過“老爺”，隻一心服侍夫人。

    淩蘭私下說，“咱們夫人隻怕是外室吧？”

    笑棠疾言厲色，“這種話我第一次聽就當耳邊風過了，若是再聽見，我就稟了夫人把你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