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禦醫第二天就染上了風寒,高熱不止,城中曾經有交情的大夫都來了,紛紛給他看病,問他怎突然就病成這樣了?
侯禦醫有苦難言:自己就是禦醫,能裝病嗎?
隻能真病才真安全。
果然就有人試探著問他:昨晚他起夜看到有人來侯禦醫家,是來幹什的?
侯禦醫心頭劇跳:來了來了!
他強忍住恐慌地解釋:“一位故人,說是孩子病了,讓我去看病。”
“我現在這模樣,哪能去看病?”
“別回頭再把病氣過給孩子。”
其餘大夫聞言紛紛點頭。
病成這樣,確實不適合去給孩子看病……
侯禦醫鬆了一口氣:可算是混過去了。
崔長安卻提著一口氣:宮少了個皇長子,宮中的那些人能不知道嗎?
一旦發現皇長子失蹤,暗中的人必定會四處尋找。
到時候崔府就是懷疑對象!
會不會再次給崔府引來大禍?
他忐忑不安了一晚上,第二天進宮時,忍不住偷偷問皇帝陛下。
皇帝淡聲解釋:“不必驚慌,我讓人安排了替身。”
崔長安愣了愣,陡然明白過來:意思就是他早就做好了準備。
可皇長子才三歲,一夜之間就準備好另一個三歲且跟皇長子容貌相似的孩子……
顯然:皇帝早就給皇長子準備了替身。
饒是從理智上能夠理解,崔長安還是由衷地覺得心寒。
他陡然想到了崔家全族。
從前他覺得當今陛下一定是不敢反抗先皇的命令,才隻能眼睜睜看著崔家全族被殺。
好歹他還保住了自己的一條命呢?
自己不該怪他,反而應該感激他。
可此時此刻,他卻突然反應過來:眼前的皇帝,當初並非是不敢抗命。
他從骨子是認可先皇的決斷的!
他跟先皇,是一類人。
為了鞏固皇權,他們可以毫不猶豫地罔顧人命、罔顧公道。
哪怕對方隻是一個三歲的孩子,他們都沒有憐憫之心。
崔長安發愣也隻是一瞬間,他立刻就調整了神色,跟上皇帝的節奏。
“陛下,這是山西總督的折子……”
心神不定地回到家,崔長安立刻就朝著後院小舞的住處飛奔。
小舞看他魂不守舍的模樣,很驚訝:“你這是怎了?”
崔長安苦笑一聲,罕見地不注意自己的言行,將自己丟進圈椅中:“我心中的憤懣,有些壓不住了。”小舞:“哦?發生了什?”
崔長安將今天的事情和自己的心境解釋了一番。
小舞懂了。
皇帝在乎的隻是自家的皇權,對百姓並無憐憫之心,隻有奴役操控。
而崔長安,卻是真的心有百姓的……
他在為那個不知從哪來的、素未謀麵的孩子心疼。
他想要鳴不平,卻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這做,所以他心中的憤懣無處發泄。
他捧著腦袋,如同困獸:“小舞,我心很難過……我不知道要怎辦。”
小舞卻一清二楚:表麵看是對皇帝的做法不認同,可崔長安內深處,是對皇家徹底絕望。
他生了妄念。
但崔家的“忠君愛國”的祖訓不容許他這樣去做。
他內心撕扯,開始內耗了。
小舞上前蹲下,對上崔長安發紅的眸子。
“長安,你不用著急,有時候你什都不用做,隻需要等待,就會看到事情的答案。”
崔長安知道小舞的本事,眨了眨眼睛,將淚意逼回去:“好。我不急。”
當初崔家被抄家滅族的時候,他都忍住了,現在這點事算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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