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1章 保舉
今天的天氣不錯,風和日麗,微風徐徐,內池沼中,微波粼粼,錦鱗遊泳。
趙煦提著魚竿,慢悠悠的將一尾巴掌大小的黃河鯉魚,拖到岸邊。
身邊的一個小內臣,立刻機靈的拿著抄網,將這尾鯉魚撈上來。
恰在此時,沈括被人帶著來到了趙煦麵前。
當他看到趙煦釣獲了一尾鯉魚,心情一下子就燦爛了起來了。
他知道的,當今官家,隻要有魚獲,一般心情都會比較高興。
於是,立刻就上前來行禮:“提舉專一製造軍器局臣括,恭問陛下聖躬萬福!”
趙煦見了沈括,便笑了起來:“提舉可真是朕的福將!一來朕就能中魚!”
他提起那小內臣送到麵前的抄網,掂了掂那條在抄網掙紮的鯉魚的重量。
大約半斤左右,但通體金黃,皮毛非常漂亮。
沈括連忙堆著笑,恭維起來:“一切皆是吾皇洪福齊天,臣隻是適逢其會罷了!”
“!”趙煦笑起來,隨手指了指自己身旁不遠處的那張已經準備好的釣椅,對沈括道:“提舉且坐吧!”
“朕好久未與提舉垂釣了,今日正好有空,提舉且陪朕釣一會魚吧!”
“順便,你我君臣再說一會貼己話!”
沈括不是第一次陪駕侍釣,對於相關流程,早已熟悉,聞言當即領旨拜道:“臣謹遵德音!”
然後便熟練的趨步上前,小心翼翼的坐到了趙煦身邊的那張釣椅上,拿起早就給他準備好的魚竿,掛上魚餌,拋入水中。
趙煦靜靜的等著沈括做完這一切,才問道:“提舉今日遞劄子入宮,是為了王子京?”
沈括連忙恭聲道:“是!”
趙煦了一聲。
沈括的政治智慧,確實有時候會處於欠費狀態。
不然,也不會在元豐時代,搞到新黨討厭,舊黨嫌棄的地步。
於是,被編管隨州後,竟無一人向其伸出援手。
要不是趙煦需要他的才幹。
他將永無出頭之日。
可也正是因此,趙煦才會如此喜歡他——一個新黨、舊黨都討厭的人,而且被貶多年的大臣,是最好的工具。
何況,這個工具還是當代奇缺的技術型、管理型官僚。
“福建父老至今恨王子京入骨啊!”趙煦輕聲道:“蔡相公持正,章相公子厚,皆言此人刻薄殘忍,虐民有術,不可用也!”
對蔡確來說,打王子京屬於一種政治生物的本能。
就像有強迫症的人,看到一個淩亂的書櫃,一定會動手整理一樣。
但章惇就是真的討厭類似王子京這樣的人了。
何況,此人禍害的還是章惇的桑梓。
所以,哪怕章惇在守孝,可一聽說朝廷有意起複一批熙、豐有罪大臣。
他就立刻上書趙煦,直言王子京之害,絕不可用!
沈括卻是低著頭,道:“蔡相公當年還說過臣‘反複無常、阿附大臣,絕不可用’呢!”
對蔡確,沈括一直是帶著恨意的。
誰叫當初王安石被罷相,吳充接任的時候,他沈括湊到吳充賬下,提出改革役法。
結果,吳充沒有鬥過蔡確,黯然離去,他沈括則被蔡確秋後算賬,以‘阿附大臣’、‘前後不一’的罪名罷官,貶為集賢院學士知宣州。
一年後,又是蔡確,阻他起複。
直到元豐二年,他沈括沈存中才得以回朝,拜為知審官院。
在此過程中,蔡確足足攔了他沈括三年!
一個士大夫,能有幾個三年?
若不是蔡確,他沈括又何必去鄜延路趟永樂城的渾水?
若無永樂城之敗,他沈括怎會被編管隨州數年?
所以,沈括對蔡確一直是仇視的——斷人財路,殺人父母;斷人仕途,不共戴天!
於是多次在趙煦麵前,給蔡確上眼藥,說壞話。
而趙煦也由著沈括如此——反正,是私下的談話。
再說了,趙官家的天性,就是愛看大臣們,私下暗鬥,鬥的越凶越歡喜。
畢竟臣子們若都相親相愛了。
那危險的就是皇帝了!
就聽著沈括繼續說道:“至於章相公……”
“相公在家守孝,所知所聞,未必是真……”
“嗯?”趙煦眯起眼睛,看向沈括,一副‘你再說一遍’的模樣。
沈括連忙住嘴,趕緊轉移話題:“且王子京就算有錯,如今也已經反省了四年,這四年來,王子京日日內省,多次與臣書信,言在福建時,未能明悟聖意,以至於有害百姓父老……”
“乞陛下、朝廷再給一次機會……”
趙煦的笑了笑,他知道的王子京、吳居厚、蹇序辰都是一路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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