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山峰之上,白雪皚皚。
一道高挑的身影走上峰頂。
來人穿著一襲青衣,戴著鬥蓬,手持一把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鐵劍。
躍上一塊岩石,來人隨意地坐下,抬頭看向天山所在的方向。
不知為何,此人隻是簡單地坐在這兒,那把普通的鐵劍被隨意放在一旁。
整座雪山好似都被壓在了劍下!
天山巔。
山坪上,贏皆,李飛、呼延和泰三人呈三足鼎立之勢。
外圍站著一群人,目光集中在三人身上。
贏皆又回想起自己當年第一次下山,去草原曆練。
那個時候他僅僅隻是破體期的武者,在草原上遇到了狼群,其中還有一頭已經成為異獸的狼王。當時贏皆有兩個選擇。
要且戰且退,對狼群造成足夠的殺傷後,逼狼群退走。
要冒險殺入狼群中,斬殺狼王,從而讓狼群潰散!
這抉擇直接影響著自己的生死。
如今贏皆已是天下有數的大宗師,但無論後來經曆過多少次九死一生的廝殺,似乎都不如初出茅廬時,遭遇狼群的那一戰來得刻骨銘心!
每當他要做出重要抉擇時,總會想起當初的經曆。
現在,又到了做抉擇的時候。
“靖安侯。”
贏皆神情複雜地看著李飛,“老夫在三十五年前就已達到立道境巔峰,打磨多年,隻為破境。今日約戰,也隻為生死求道。”
他公開承認了自己的想法。
李飛沒有急著開口,知道贏皆必有下文。
“這些年來,老夫遍觀前人求道之路,上下求索,對證道成聖之事,略有心得。”
贏皆的話讓在場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一眾大宗師緊緊地盯著他。
難道贏皆竟是要當眾分享自己的證道心得?!
“在老夫看來,破境成聖,先立道後證道,可分兩種方式”
贏皆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傳入所有人耳中:
“一曰以勢證道,二曰以力證道!”
聽到這話,李飛心中一怔,若有所思。
“以勢證道者,須向外求,乘風而起,借大勢,聚氣運!大勢一成,則破境成聖。
例如我朝大元帥,以兵道聚勢,征戰天下,兵鋒席卷,勢不可擋,百戰百勝,從而證道!”贏皆的話讓李飛立刻聯想到很多人。
死在北蠻的白彥,對方同樣修的是兵道,走的正是聞人正曾經走過,並且證明了可行的道路。如果白彥能夠率領殺蠻軍成功斬首北蠻王博爾忽,再滅掉幾個北蠻部族,對方就有機會“以勢證道’!至於成功率有多高,那就不好說了,和個人的天賦,根基、機緣、氣運、聚勢的強弱都有關係。同樣的,啟明“咒國以成道’,也是走的“以勢證道’的路線,隻不過對方的“勢’不在聚,而在於散,要破壞大藍朝的國運來證道。
新天會暗中布局幾十年,再借著清虛造反帶來的“大勢’,啟明才得以成功。
贏皆的聲音繼續響起:
“以力證道者,重在向內求,關隘在己身。憑一己之力打破瓶頸,證道破境!”
“以勢證道,須借外力,看天時和大勢,難度更大,但破境風險更低。而以力證道,全憑自己,看似易成,實則破境風險更大。”
一眾大宗師聽到這話,神情各異,都心中暗喜。
這一趟來對了!
哪怕他們中很多人都還沒達到立道境,遠遠沒到可以證道的地步,但這些經驗是可以留給後人的。贏皆總結出的“以勢證道’和“以力證道’,無疑給所有證道之人指明了方向!
今日就算他沒有和李飛交手,隻憑這一番話,他贏皆死後也足以名留青史了!
李飛同樣有所明悟。
以勢證道者,外力很重要,北蠻王博爾忽的“道’是一統北蠻,是典型的以勢證道,隻要成了,幾乎百分之百能成為武聖!
可如今結果如何?
自己被重傷,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聯盟破裂,北蠻十七族被滅掉三個. . .…
這說明以勢證道,光靠自己努力還不夠,還需要看天命,看運勢。
李飛很自然地聯想到了柏辰。
對方的“斬己身以證道’,既不是純粹的以勢證道,又不是純粹的以力證道,更像是“勢’與“力’的結合。
對方能在難以借助大勢的情況下,找到這樣一條道路,從而確保破境的成功率高得驚人,無疑是天縱之才!
而柏辰帶給李飛的感悟和經驗,也讓他找到了第三條證道之路“勢’與“力’結合。
這讓他的收獲比在場其餘人更多,感悟更深!
贏皆說完“勢’與“力’的區別後,開始提及自身:
“老夫以生死搏殺突破到立道境,證道之路隻能以力求,證的是匹夫之道,血濺五步。方寸之間,生死相博!”
“故而今日以生死戰破境,隻為尋求最強的對手!”
他沒有把話挑明,但在場都是聰明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李飛畢竟才剛破境,境界修為都沒有達到巔頂之下的極限,哪怕如今的戰力已經能媲美立道境巔峰,恐怕比起贏皆還是弱了一籌。
而反觀呼延和泰,展現出的是真正的立道境巔峰!
贏皆以力證道,本就風險極大,成功的概率很低,所以哪怕隻是毫厘之差,對他而言都非常重要。他的潛台詞已經很明顯了,他想放棄李飛,選擇呼延和泰!
前麵說這多,就是為了解釋自己的無奈。
眾人看向李飛的眼神變得微妙起來。
是贏皆公開喊話李飛,要打生死戰,已經搞得天下皆知。
如今當著中原武林同道的麵,又公開拒絕李飛。
那李飛的麵子豈不是直接掉在了地上?
蘭庭州身旁,跟著自家老祖一起來的蘭若雲咬了咬嘴唇,忍不住就要開口說話。
但蘭庭州提前有所察覺,一隻放在了她的肩膀上,阻止了她開口的企圖。
另一邊,獨自一人前來的申屠月就沒人阻止了,比起蘭若雲,她的性子更火辣,直接上前一步,越眾而出,就要直言不諱地說點什。
但察覺到她動作的贏皆先一步開口了:
“靖安侯,老夫已將過去三十多年關於破境的心得體會全部記錄下來,願拱手相送.. . .”他剛才主動提及證道的兩條路,總結出“以勢證道’和“以力證道’,已經證明了自己在這方麵的造詣不俗。
任何一位巔峰大宗師的武學心得都價值連城,更何況是贏皆這樣對證道有深入體會的大宗師總結出的秘籍?
對誌在成聖的大宗師來說,這本秘籍用無價之寶來形容都不過分!
贏皆也知道自己此番的作為,於情於理都對不住李飛,所以才甘願給出足夠有誠意的補償。“贏皆!”
李飛的稱謂也變了,他看著對方的眼睛,搖搖頭:
“你想找最強的對手,天下宗師,舍我其誰?!”
贏皆張嘴欲言,但李飛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
“本想讓你和這個草原人一起上,好讓你知曉厲害。但念在你一心求道的份上,本侯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
話音落下,全場嘩然。
李飛的話一句比一句狂!
饒是贏皆自覺對不起李飛,也被這話激出了幾分火氣。
天底下沒有哪個大宗師敢說可以讓自己和另外一位立道境聯手,以一敵二!
沒有人有資格說這種話!
不過他還是低估了李飛的“狂妄’:
隻見李飛轉身看向呼延和泰,眼神脾睨:
“這是大藍朝,不是草原,滾回去!”
呼延和泰暴怒,身上的黑焰愈發暴烈。
天山巔,黑雲壓城,一場風暴正在醞釀!!
如果不是在場還有這多中原的大宗師,呼延和泰已經動手了:
“中原人,隻會耍嘴皮子嗎?!”
李飛對著呼延和泰伸出一根手指:
“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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