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五方歡喜”
陳平安注視著五方歡喜,心中微驚。
聽聞對方言語,他坦然一笑,神態自若。
“五方仙子誤會,本使初見仙子,驚為天人,一時失態,還望見諒。傳聞,五方仙子為雷鳴第一美人,今日一見,果是如此!”
陳平安麵色坦然,言語真切,此番失禮之舉,倒也沒有人追究。
五方歡喜自己都給出台階,其他人自是沒有立場。
不過,陳平安的一語,卻是徹底坐實了他們心中的猜測。
自古天驕多風流,古人誠不欺我也。
“陳大人過譽了,妾身蒲柳之姿,不入大人之眼。傳聞顧家仙子,傾城仙子,那才是傾城之貌,豔驚世人。”五方歡喜盈盈淺笑,一雙靈動杏眸,蘊藏嬌羞之意。
不得不說,五方歡喜的顏值確實很高。
膚色白皙,猶若白雪,遙遙看去,似是泛著淡淡冷光,如冬日初雪覆蓋的玉石,細膩光潔,透著矜貴。
一雙杏狀眼眸,如黑寶石般,眼波流轉間,透著難言的風采,又似蘊藏著無盡心思,讓人忍不住想要探究一二。
陳平安微微一笑,並未多言。
五方歡喜的顏值確實極高,但讓他端詳探究的,卻不是這個原因,而是另有原由。
“陳大人,此地不是敘話之地,還請移步內殿。”
五方洪站在一側,笑言邀約。
幾番接觸,他對莽刀陳平安此人,已經有了初步了解。後續應對,倒是有了幾分章法。
世間沒有完美之人,自然也就沒有完美的天驕!
莽刀年少成名,少年得誌,貪慕美人,不過就是常事。但此事
若是運用得好的話,或許當能為五方家謀利。
許是為了彰顯熱情,五方歡喜和五方洪,一左一右,同著陳平安走入內殿。
陳平安麵色坦然,位於兩人中間,龍行虎步,怡然不懼,從容不迫地邁入內殿之中。
見此一幕,五方家不少高層,對莽刀陳平安的形象有所改觀,心中生出一絲敬佩之情。
五方歡喜和五方洪,皆為武道大宗師,如此近距離接觸之下,兩人若是齊齊發難,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但此等情形之下,莽刀陳平安卻沒有絲毫畏懼,從容不迫,如閑庭散步,輕描淡寫間,盡顯霸氣。
在場的自然都是經驗老道之輩,自然能夠看出莽刀陳平安此舉,並非是什裝腔作勢,而是真真正正的底氣十足。
沒有絲毫畏懼,有的隻是無盡的自信和霸氣。
見此情形,五方歡喜和五方洪不禁相視一眼。
或許,唯有此等氣魄,方才能闖下莽刀之名!
莽刀陳平安,潛龍榜天驕,有問鼎天人之姿!
五方家內殿之中,陳平安,五方洪,五方歡喜,呈三角而坐。身前長案,置有靈酒佳肴,珍果鮮品。
此地雖然是五方家之地,但為了以示對莽刀陳平安的尊重,兩人並未采取傳統的上下首位的方式對談。
五方家經營雷鳴多年,作為常有接觸的老對手老夥伴,他們也隱隱探聽到了一些情報。
若是情報為真,那他們對陳平安的態度,恐怕是要變一變了。
落座之時,陳平安不禁又多看了五方歡喜一眼,思緒變化,驗證著心中猜測。
這一幕,自然瞞不過兩人的眼睛。
“這莽刀”五方洪心中暗笑:“還真是色授魂與。”
不過,拋開立場設想,此事倒也合理。莽刀少年得知,畢竟血氣方剛,見美豔佳人,難免會生幾分想法。
尋常之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是一尊女子大宗師了。
五方歡喜,有雷鳴第一美人之稱,此事並非空穴來風,而是確有其事。
相比較五方洪的心緒變化,五方歡喜一時間倒看不出是什神色。
她一雙白皙玉手,輕輕擺弄,顧自倒了一杯茶水,輕輕吹拂起來。
五方洪坐在一側,笑著開口:“陳大人,你嚐嚐這酒,是我五方家珍藏佳釀,不知可還入口?”
陳平安靈性敏銳,感知著案前酒水。
以他的武道境界,尋常毒物早已對他無礙。即便是一些珍稀之毒,在他的橫練體魄麵前,恐也難以奏效。
最關鍵的是,陳平安修煉了青陽血煉法,而今已是第一煉煉至圓滿,得地龍神異,身具莽荒之力,對毒物也存在這一定抗性。
諸多因素疊加之下,讓陳平安並不忌諱此事。
不過饒是如此,該有的檢查,他依舊不會少。
見無異常後,他便是舉起酒杯,品了一口。
“不錯。”陳平安讚了一句。
這五方家的珍藏佳釀雖不算高品靈酒,但也是口感別致,回味頗多。
寒暄了幾句,陳平安也沒藏著掖著,直接開門見山。
“兩位,五方家可願助我雷鳴鎮撫司,共剿邪魔,一掃邪祟!?”
此前回應,五方家的態度最好,所以陳平安的言語,倒也不算如何激進。
聞言,五方洪看了五方歡喜一眼,看到後者正顧自吹著茶,當下開口說道:“邪魔肆虐,影響雷鳴之局,這受影響的不止是雷鳴鎮撫司,陳大人此言,我五方家自是樂意,隻是”五方洪頓了頓,接著道:“圍剿之事,所涉龐雜,各項開支不知凡幾,非是三言兩語所能說清。此中消耗,我個人雖無異議,但我五方家家大業大,派係駁雜,我這身為五方家家主,也當為下麵人考慮考慮。”
五方洪話雖未說盡,但意思卻再明顯不過。
這是準備要好處了!
倒也還算不錯,相比較血梟幫,這五方家至少樂意談。
難怪能把生意做這大,坐擁這雷鳴山脈最大的黑市。
不過
陳平安笑了笑。
今日他既然來這了,自然就沒什要好處的說法。
圍剿之勢,事涉雷鳴,既是雷鳴之事,那雷鳴上下,自是匹夫有責,這五方家,也概不能外。
“洪家主所言,倒也不無道理。”陳平安墊了一句,隨即話鋒一轉:“不過,邪魔肆虐,壞我雷鳴大事,此事事關雷鳴各方,非是我雷鳴鎮撫司一家之力!既是圍剿,自是各家都要出力。本使此來,便是為了此事。”
“陳大人,此舉不合規矩吧。”五方洪的臉色不太好看。
好看不好看的也就麵上如此,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情緒變化,不過是言語談判中的籌碼。自是隨心所欲,說變就變。
陳平安淡然一笑,顧自倒了一杯酒:“洪家主,大乾治下,自有王朝法度。規矩二字,可不是隨意拿來談的!”
五方洪神情不變,看著陳平安:“王朝法度,自當遵從。可我雷鳴,有雷鳴的規矩。”
陳平安笑了笑:“在這雷鳴,我鎮撫司才是規矩。”
五方洪氣勢一變,一雙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隱含質問。
“陳大人這是何意?”
陳平安輕輕舉杯,淡然一笑:“如洪家主理解的一樣。大乾治下,皆有法度,我雷鳴之地,自不能例外,自為王朝法度所攝,我雷鳴鎮撫司,統攝雷鳴,掌控一方,此乃王朝意誌。
難不成洪家主以為,這雷鳴的規矩,還能大過王朝不成?”
不待五方洪回應,陳平安便是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五方洪的麵色陰沉,難看無比。
陳平安說的自然,但態度盡顯。陳平安所求,已經超過他此前預期,今日之事,恐怕是不能善了。
就在他還在思量之際,卻聽陳平安的聲音再次響起。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天下,終究是大乾的天下!洪家主,不要自誤!”
五方洪臉色陰晴不定。
陳平安所言,威脅之意太過明顯,直讓人下不來台。
這天下是大乾的天下,此事,又有誰人不知!?
龍安重鎮,邪魔作亂,攪動風雨,雖得一時榮光,可最終卻落得倉皇下場。邪極道覆滅,萬魔教重創,天蓮宗
此中種種,言語難述。
五方洪鎮定心緒,冷笑開口:“陳大人所言,我自是明白,可陳大人這空口白牙,便想要讓五方家蹚這趟渾水,怕是有些太過理想了吧?”
“洪家主,有些事情,做不做,不要看得了什,是要看免了什?”陳平安神態淡然,提起酒壺,氣定神閑地又倒了一杯酒:“雷鳴山脈,藏汙納垢,各方勾結,利益交錯,蒼龍早有不滿。若這邪魔肆虐,慘案頻發,事態遲遲不得控製。洪家主以為,上麵會如何看待此事?”
陳平安淡笑道:“我勸洪家主不要覺得,雷鳴利益交錯,各方勾結,會有人出麵相護。有些事,一旦辦了,那是一鍋端的!鎮撫司屢次圍剿雷鳴,未有建樹,洪家主也不要覺得,是雷鳴地利優渥,各方齊心所致。
爾等之所以能夠存到今日,不是因為你們自己,而是鎮撫司一直以來都沒有動真格!邪極道傳承多年,肆虐數州之地,自覺固若金湯,牢不可破。可如今如何,想來洪家主也不消本使多言。
大軍之下,破宗伐地,推山填壑!山勢尚且移平,更何況是你五方家!
洪家主不必著急反駁。開弓沒有回頭箭,有些事情一旦開始了,就停不下來了。龍安之事鎮撫司的忍耐已經到了限度,若是再出什亂子,那蒼龍容得,北境容不得!大勢之下,莫說雷鳴了,便是蒼龍有人出麵,都護你五方家不得!”
陳平安神色淡然,如閑話相敘,並未絲毫怒色。
但其言語的事實,卻是那般寒酷,令人心生敬畏,惶恐難言。
有些話,不同人說,效果和份量是完全不一樣的。
如果今日說話的隻是一個尋常人物,恐怕五方洪理都不會理會。但這話是陳平安說的,卻不由讓他認真審量,細細體悟。
一時間,場麵陷入了寂靜。
五方洪坐在案前,麵色陰沉,不知在想些什。
陳平安麵色從容,淡然品酒。
不經意間,看了五方歡喜一眼,發現對方雙手捧杯,正一心一意地吹著茶,看上去還有些賞心悅目。
見此情形,陳平安不由有些想笑。
武道大宗師不懼冷熱,對方如此,多是習慣所致。
隻是,五方歡喜的這幅模樣,怎看都有些可愛的意味在。結合對方冠飾如玉,青白長裙的模樣,反差感極其明顯。
念及此前猜測,陳平安的心中不由多了一份慎重。
看五方洪的模樣,火候應是差不多了。
“此事左道盟和血梟幫已然知悉,願意全力配合。這雷鳴之局,便隻差洪家主決斷了!”陳平安淡然開口,眼眸平靜。
五方洪聞言一驚,忍不住抬頭看向陳平安。
左道盟如何他不太清楚,可血梟幫態度激進,明確無比,此前還特意派遣使者送來雷鳴鎮撫司傳信之人的頭顱。如此激進的手段,豈會輕易容易。難道說
五方洪心思變化,目光中不禁帶上了幾分猜測。
陳平安淡然一笑,輕輕抬手,便有封裝木盒和玉鑒出現在半空。
嗡~
流光一閃,木盒打開,露出好大一個頭顱。
“什!”
五方洪眼皮一跳,心中大驚。
等再次望向陳平安,他的雙目中已經浮現了駭然之色。
一場內殿對談,終究塵埃落定,落下帷幕。
陳平安的一番言辭,血梟幫梟龍的頭顱,還有左道盟大長老呼延青的氣息玉鑒,都成為了壓死五方洪心中駱駝的稻草。
在陳平安如身深潭難測的平靜雙目下,五方洪終是硬著頭皮應承下了此事。
雷鳴山脈,邪魔肆虐,民不聊生,為大局計,五方家願傾力支持圍剿之事。邪魔一朝不除,五方家支持一日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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