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靈重城,霞光州駐地。
“動作倒是夠快的。”一名錦袍中年,神色內斂,雙眸之內隱露玩味之色:“才上任的第一天,就提了議案報告。”
霞光州駐玄靈駐防使,州鎮撫司副掌司,蘭台文。
蘭台文成就武道大宗師多年,武道境界早已臻至大宗師巔峰,一身戰力近似風雲大宗師。曾有人斷言,若是不惜代價,以秘術相驅,蘭台文的戰力當能觸及風雲大宗師門檻,與風雲大宗師博弈抗衡。在玄靈重城諸多大宗師高手中,蘭台文的戰力當能排在前五,乃至於有衝擊前三的可能。
在數位駐防使中,他的戰力壓迫感,也是最強的一位。
霞光州的境遇,與蒼龍州等同,駐防的鎮撫司體係內,都隻占據了一個駐防審議會的名額。出於利益考量,蒼龍州申請恢複駐防審議會名額,霞光州方麵的境遇比較糾結,一方麵既不樂意見到蒼龍州恢複,另外一方麵又希望借著這個契機,為霞光州博來額外好處,比如調任一位駐防副使,恢複第二個駐防名額。不過,與蒼龍州的情況不同,在五州鎮撫司之內,霞光州向來勢大,此前博弈計較,也多是顧忌霞光州權勢影響的緣故。
除駐防使外,玄靈重城內,還有霞光州鎮撫司的重量級坐鎮。雖是隱而未現,但對各方,已經形成重要威懾。
“新任駐防使,戰力平平無奇,不過這名額倒是實打實的,蒼龍州算是撈著了。”蘭台文微微一笑,便將手中的信件徹底消弭,化作白煙消散在房間之中。
玄靈重城,玄靈駐地。
與其說是玄靈駐地,不如說是重城鎮撫司,相較於各州的駐地,這才是真正的體係管控之地。像日常的一些防務巡查,都是由玄靈鎮撫司負責處理。
而在五州鎮撫司中,作為本土勢力的玄靈鎮撫司,也是明麵上實力最強的一方。
不提背後坐鎮的偽天人強者,但是明麵上的絕巔大宗師,便有數位之多。
“才赴任第一天,就提了審議報告,這沈惠清還真夠上趕著的。”公房內,一名瘦弱中年,神色玩味道:“空降了一個駐防使不說,平白多了個上級,沈惠清倒還真願意?”
“願意?都是蒼龍州的利益,多一個名額,多一分決策,沈惠清巴不得呢。”有黑衫老者打斷中年的話:“爭權歸爭權,這點事情,沈惠清還是拎得清的。”
老者的手如鷹爪,蒼勁有力,隱隱間有青光湧動。
玄靈州鎮撫司,副掌司,鐵蒼山。
“鐵老說的是,不過我倒是好奇,接下去的局勢會怎演?”瘦弱中年笑著道,笑容間總透著一絲陰冷的味道:“沈惠清貫來強勢,如今憑空多了個上級,想來多不習慣。短時間還能忍忍,這長此以往,如何著忍?看樣子,是有好戲看了。”
“莽刀陳平安.搓.…潛龍天驕,好大的威風。是天驕就好好修行,來瞠這的渾水幹什?”公房內還有一人,靠坐在大椅上,手盤著兩顆大珠子:“二十七歲的武道大宗師,天資確實是恐怖。但玄靈,可不是講天資的地方。沈惠清一貫來是個不簡單的,新任的駐防使,要是能力比她強,也就罷了。如今來了個弱的,她怎能消停得下來。
等這一局後,怕是有的是好戲看了。”
玄靈州鎮撫司,副掌司,安福泰。
“哈哈哈,是極是極。”瘦弱中年笑著道,神色間有著異樣的興奮:“兩虎相鬥,必有一傷。沈惠清這強勢性格,也該有個人好好地磨一磨。等傷了碎了,本大人再出麵,好好護護。”
男子的神色蒼白,笑得倒是恣意。
玄靈州鎮撫司,副掌司,冷雲鶴。
安福泰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沈惠清在這經營多年,新來的駐防使,雖然掌了大義名分,但真鬥起來,怕還真不會是沈惠清的對手。你的如意算盤還是趁早收一收吧。”
冷雲鶴笑著沒有說話,臉上的神情卻是出賣了一切。
鐵蒼山看著場中眾人,負手站了起來:“玄靈山的宅邸,先給了。駐防審議的名額,再等一等。”“鐵老的意思是....”安福泰目光變化。
鐵蒼山沒有說話,而是望向了窗外。
玄靈重城,橫山宗駐地。
“已經提了議案?還真夠迫不及待的。”
巍峨高大的巨石大椅上,坐著一名魁梧雄壯的男子。他的手臂粗壯,每一寸的肌肉都蘊含著爆炸性的力橫山宗長老,玄靈駐地名義負責人,武道大宗師,曹鵬海。
橫山宗的勢力影響,碧蒼地界內十數州境,宗內坐鎮的武道天人便不止一尊。即便是放眼周邊數個地界,那都是最為頂尖的勢力之一。
此等勢力坐鎮玄靈重城,氣象格局自不用多言。橫山宗在玄靈重城內,是有偽天人坐鎮的。不過名義上博弈爭鋒,皆是由曹鵬海作為主導。
曹鵬海成就武道大宗師多年,昔年雖破境失敗,但修行橫練之下,一身體魄雄壯,防護力之強,更是在昔年龍安副鎮守荊行言之上。
憑借體魄強橫,還有護道底蘊,足以觸及風雲大宗師門檻。
此外,曹鵬海藏有橫山宗巨額貢獻兌換的秘藥支撐,秘藥之下,體魄神異足以與風雲大宗師正麵硬撼。秘藥期內,可以簡單當做是一尊風雲大宗師,在玄靈重城諸多大宗師中,戰力位列前三,有衝擊第一的可能。
“潛龍天驕,莽刀陳平安...”曹鵬海麵容粗獷,目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
除了各州駐防玄靈的鎮撫司,乾坤司外,各方勢力顯然也收到了莽刀陳平安赴任的消息,還有蒼龍駐防提請提交的最新議案,申請新任駐防使的駐防審議名額,以及玄靈山修行宅邸的事情。
如橫山宗,問心劍閣,玄靈商會,天武閣,大旗門等,知曉此事後的反應各異,各有判斷。潛龍天驕,莽刀陳平安。
對於這個名字,各方勢力近來是再熟悉不過。
新任的玄靈駐防使,代表蒼龍州鎮撫司,在這玄靈重城內掌一州利益。
蒼龍州新任駐防使的到來,對於其他各州絕大多數的勢力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情。但此事基調,是由北境鎮撫司明確。他們心中再是不甘,也不可能公然對此提出抗議。
但有很多事情,不抗議歸不抗議,若是有心,能夠做的動作那可就太多了。
“申請駐防審議名額?”
“在這個節骨眼上!?”
“想的倒是美!”
“審議會的名額,再等等,等那份議案討論過去了再說!”
“三日後的審議會上,也不要提否定答複,先以商榷拖延為主。剛剛赴任,先不要激化矛盾,北境鎮撫司發布的任命,該給的麵子還是要給的。”
“玄靈宅邸,倒是可以考慮下,視會上的情況再定。”
“莽刀陳平安?名聲倒是大,就是來這玄靈,手上的分量,到底夠還是不夠?”
相比較各州鎮撫司體係內,對北境鎮撫司的顧忌,其他各方的態度可就要明確太多了。
不過各方心中,都存著看內部爭鬥,相互博弈的戲碼,內部決議的態度中,都是以柔和推延,和稀泥為主。
此等情況下,若是反對過激,手段過硬,反倒是不美,容易升起陳平安和沈惠清兩人,同仇敵汽的心理。
新任駐防使赴任,現在已經是不可能攔阻的了。但讓蒼龍駐地內部,派係分裂,各有站隊,陳平安和沈惠清兩人,彼此爭權,相互內耗,那才是他們樂於見到的。
若是兩人能水火不容,那對其他勢力來說,才是極好的結局。
沈惠清貫來強勢,手段如何,這些年下來,各方勢力,早有領略。以駐防副使的身份,獨力支撐大局這些年。
在蒼龍勢落的情況下,盡可能挽回頹勢,保障利益,合縱連橫,此等手段,換作旁人來,未必能夠做到的。
可以說,以沈惠清的資曆,若非蒼龍州鎮撫司針對局勢名額的特使考量,這玄靈駐防使早就是為她所有了。
駐防使空置在那,蒼龍州鎮撫司才好以空置的名額,每一年申請調任,以此增大博弈機會。可若是沈惠清升了,相較於駐防使,空置的駐防副使,可遠遠沒有那重要。從調任的可能性來說,機會無疑是大大降低。
如此,才會出現駐防使位置空置高懸,由駐防副使代蒼龍州總攬大局的形勢。
但哪怕是如此,若無意外的話,這蒼龍州玄靈駐防使的名額,就是為她留的。
如今莽刀陳平安橫插一杠,赴任玄靈,擔任玄靈駐防使之職,設身處地的想一想,任一人是沈惠清都不會如此輕易地算了。
哪怕理性考慮,為蒼龍州利益計,應要與新任駐防使,好生相處,今誠合作。但利益所驅,真要到實行階段,卻未必能夠如此做到。
哪怕能夠做到,那也不是短時間內。
相較於沈惠清,莽刀陳平安的名聲雖大,但不過是新晉的武道大宗師。未來前景雖是廣闊,但事涉關隘,坐掌中樞要位,那這根基可就太淺薄了一些。
與一般坐上這位置的副掌司不同,莽刀陳平安這一路的晉升,太過順遂。每一個職司任命,擔任的時間又太過短暫,根本來不及培養可以倚重的班底來。
像此番任命,更是以新晉的副掌司,武道大宗師,強行被提到了這個位置上。在根基淺薄,立足不穩的情形下,直接調任到玄靈,擔任如此重要關隘位置。
此等情況下,即便沈惠清願意放下心中芥蒂,勉強配合,但下麵人可未必會願意配合下。
一山不容二虎,於駐防重地來說,更是如此。
此前占盡利益的派係山頭,或會因新任駐防使的到來,一時收斂鋒芒。但此等時日,絕不會長久。權利從不會出現真空。
空下來的位置,空出來的利益,終是會有人去占。
不是你,就是我!
利益所驅下,下麵人未必會如此甘心放棄。
若是沒有山頭也就罷了,可有山頭,有旗幟,那此事可不會如此輕易作罷。
屆時,即便沈惠清有心平息大局,但大勢之下,也實難為之。
另者,莽刀陳平安本就是空降赴任,根基淺薄,對於沈惠清這在任多年的一把手,本就是存著提防心思。
要是再有什信號動作,哪怕沈惠清本人沒這個意思,莽刀陳平安也隻會是這理解。
一次兩次,還能克製壓抑,可長此以往,鬥爭必顯。
再者..
沈惠清本人,怎會沒有這個意思,她可能本就樂見其成吧。
換位思考,你勤勤懇懇,坐鎮大局多年,上麵卻派來了一個實力根基,盡皆不如你的年輕人,將你本來要升任的位置拿了去。
此等情形下,再怎克製,都難掩心中情緒。
沈惠清雖為女子大宗師,但貫來強勢,豈會容莽刀陳平安指手畫腳?
能在這利益爭鋒,局勢複雜的玄靈重城內,博弈這多年,沈惠清絕對是個不簡單的。莽刀陳平安雖有大義名分,但真鬥起來,絕對搞不定沈惠清。
不過,莽刀有顧家之勢,借力之下,或許能鬥一個五五開。
諸多分析研判之下,蒼龍駐地未來的格局,已經隱隱能窺見出輪廓。
在各方分析博弈,籌算研判之時,陳平安也正式搬入了他在玄靈的新公房。
公房的格局恢宏,布置精巧,四麵通透,很顯然是用極了心思。
作為話題核心之一,貫來強勢的沈惠清,此時正恭恭敬敬地站在長桌一旁,一身裙衫秀麗端莊。“大人,您看需不需要再添置些什?”
“不必了。”陳平安輕輕擺了擺手。
沈惠清的動作倒是快,才這會兒時間,便都安排妥當。
對於這個公房,陳平安倒是頗為滿意。周圍的氣象格局,都是一等一的,算是他升任以來,最好的辦公環境之一。
外間有主事文務,隨時恭候差遣,若有什需要,隨時都能安排。
眼見陳平安並未提出什意見,神色頗為隨和,沈惠清也是鬆了一口氣。
此前她並未安排如此規格配置,很多配置都是臨時加的。時間倉促,難保不會有什紕漏,若是大人責問,她真不知道如何處理,隻能誠懇請罪。
眼下大人滿意,那自是好的。
看著麵前靜坐的陳平安,沈惠清又是請示了一些工作。
以前很多事情,都是由她一人決斷,但是現在大人來了,那便不能如此了。該要請示的,都要請示,哪怕她已經有了決斷,也同樣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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