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宮闕,雲霧升騰。
身著紫衣、頭戴冕旒的天帝沿著雲廊漫步,腳下滾滾雲海,望不到邊,兩側白玉燈柱,好似星河一樣。
“最近百年,人間常有道人成真得道啊。”
“是啊,小神沒記錯的話,都有幾位了。”神官跟隨著紫帝不過他也是有德行功績的神靈,雖然官職在紫帝之下,也敬畏紫帝,行走之間不由自主的落後紫帝半步,不過並不似人間官員麵對帝王那般點頭哈腰,而是從容交談,“按理來說,人間修道之人成仙,一代也不見得有一位,一個甲子能有一位都不錯了,可最近百年之間,霞光異象確實有些普遍。”
“愛卿以為是什原因?”
“定是這百年間,人間不算平穩,常有大災大亂,每逢之時,若有修道之人甘心入世,便會有回報。”
“我看沒有這簡單。”
“自然了--”
神官仍舊走在紫帝身邊,經過一根根嵌了星辰的白玉燈柱,想了想才說:
“原本香火神道昌盛之後,一來占了人間九成宮觀廟宇,修符籙派的多了,修靈法派自然就少了,二來曾經一位天翁不願人間修士作亂,不願散仙影響到九天神靈秩序,曾下旨收繳人間修行法門,打壓靈法派。
“不過前任天翁懶政……
“一來人間亂了,符籙派不管用,便使得靈法派冒了頭,修靈法的人自然更多,二來他對靈法派的打壓也有鬆懈,定是有道觀趁此喘息,或是尋找到了高深的修行法門。”
“愛卿說得很對。”紫帝點頭,微微一笑,“不過我看也沒這簡單。”
“陛下以為……”
“近百年間,成真得道之人,大多都有共同點。”紫帝說著轉身,“請天機上神過來,詢問便知。”
“是!”
神官立即轉身離去。
……
楓山頂上,同樣建了木道,同樣有二人行走交談。
“吼! ”
一頭巨蛇自山頂竄出,凶猛無比。
可若仔細看去,便可看見,在它頭頂還有兩道極小的身影,正是一隻狐狸和一隻彩狸。
巨蛇如同驚濤駭浪一樣,迅速自地上拔起,又迅速伏倒下去,轉眼間就撲入地麵,在山頂仙樹之間迅速遊走。
一狐一貓玩得不亦樂乎。
二人視若不見,繼續往前。
在另一邊天空中,林覺和小師妹的五名弟子一人騎了一匹怪馬,竟淩空而行。
這馬紅色鬃毛,白色身軀,身有淺色紋路,眼睛像黃金一樣金光燦燦,不僅踏雲而行,速度很快,並且不經意的一個張嘴,便露出滿嘴利齒,顯然並不是和尋常馬匹一樣溫順素食的動物。
文馬生性暴烈,不好馴服,好在林覺還有一門法術,名曰聚獸調禽。
下了十七盤棋,贏得六匹。
自家四個弟子,加上一個紫雲,剩下一匹,林覺將之贈給了羅公,既可以讓他懷念一下曾經躍馬揚槍的日子,又能為他帶來乘風踏雲的本領。
而且六匹文馬,林覺特地挑了兩公四母,培育得當,還能產下一代。
家底就是這慢慢攢出來的。
“有了這條巨蛇看守,山中那些心懷不軌的精怪總算不敢隨便來偷仙果了,也無需我們再守著了。”羅公的聲音自旁邊傳出,十分年輕。
“省不少心啊。”
林覺看向羅公時,看見的是一個青年武人。
那眉眼可真是熟悉,儼然初見之時。
林覺已自元丘仙境帶回了赤泉,這老頭兒還有些強,一下說自己年紀確實大了,一下又說青春不再回來,連著勸他幾度,他才肯喝下去。待得一覺醒來恢複年輕時的容顏,卻又對著鏡子呆立許多,看了又看,摸了又摸。
甚至很多年不曾穿過的年輕衣裳也被他找了出來,重新穿上。
但凡世間之人,無論男女,美人也好,武人也罷,誰又不願青春長留呢?
“羅公記得,戴好長生令。”林覺提醒他說,“你原先的壽元加上元丘果,也已經到了盡時,若是不願早死,便隻有靠我這長生令了。”
“這是當初東王母的本領吧?”
“是,不過現在是我的了。”林覺邊走邊說,“不過羅公放心,當年東王母的生機壽元取自百姓生靈,因此沾滿汙穢雜物,我的生機壽元自取自天地自然和我自身,因此不如她多,卻比她純淨無害。”
“嗯……”
羅公點了點頭,又歎口氣。
他心中有一麵明鏡也是一個不愛後悔的人,可是人本就矛盾,心中常常會有完全相反的念頭。
因此他知道自己當初的選擇是對的,也知道一位人間的開國大帝,除了短暫以外,並不低於任何神靈,甚至在他在位期間,可與天帝對抗,許多天上了不起的真君神靈,也可能被他主宰香火乃至存亡,更對江山社稷百姓民生影響更大,可他還是忍不住想,若是當初自己沒當皇帝,沒有因為政務而荒廢那些年,自己以武入道,繼續修行,此時是不是也是一位了不得的真君武神?
當然,這些隻是片刻的雜念。
羅公心定下來,很快又問:“陶道長都回山了,為何蔡公一直不回來?”
萬新榮是在林覺去飛來山之前就回了楓山,他信心很足,已經尋得成真之路,陶道長則是在林覺在飛來山的時候回來的,他有些滄桑落魄,說是自己機緣天資都不夠,似是已經選擇了放棄。
唯有蔡靈玉還在外麵孤寂漂泊。
“人各有性,他也有自己的想法與驕傲,任他在外麵飄泊吧。”林覺搖頭,“興許哪天他找到了成真之路,就回來了,也或者找不到,如陶道友一樣認了命,便也回來了,若實在不回來,就在他壽元將盡之時,叫萬公去請他吧,我還能分他一些生機壽元。”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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