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龍被王明軍迎到了連部,很快大老陳就過來了。
跟著過來的,還有連隊的指導員鄭向陽,這是李龍上次沒見過的。
鄭向陽很符合一個指導員的形象,三十歲左右,頭發中分,兩鬢削光,戴著眼鏡,胸前的兜別著一枝鋼筆,一副知識分子打扮。
“我們指導員北庭師範畢業,原本是在師部教書的,因為材料寫的好,團領導看中把他借調出來,在團部工作一段時間後,到這任指導員。”王明軍介紹著,“知識分子,懂的多,寫稿子也一流,一年在兵團日報上寫好幾篇稿子呢!”
鄭向陽笑著和李龍握手說道:
“沒有沒有,連長誇我呢。我就是喜歡寫作而已……對了,李龍同誌是吧?我在自治區日報上看過寫你的文章,很厲害啊!致富的榜樣!”
“不光是榜樣,這回是給咱們帶來致富的路子了!”王明軍笑著說道,“李龍同誌說了,紮大掃把,從咱們連隊收,隻要合格一把就是三塊五,三塊五啊老鄭,這活,咱們能幹!”
鄭向陽並沒有立刻讚同,在給李龍倒了水之後,詳細問了一下關於紮大掃把的細節後,才說道:“連長,咱們幹這個,要不要向團部請示一下?這個符合不符合咱們兵團連隊的政策規定?”“哈哈,指導員,這個你就放心吧,我早就研究過,幾次去團部開會的時候和團領導也聊過。現在地方上已經改革開放了,雖然咱們兵團的和地方不一樣,但也是希望能夠讓職工們富起來。
這富起來可不光光是多種地、多打糧食,要從事業上找路子。至於怎找,那就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了。咱們有小李這條路子,又有岌岌草的資源,這活能幹!
而且我和老陳都說好了,三塊五一把,咱們給職工三塊錢,五毛錢放在連隊作為連隊的日常經費。小李說了,在咱們這至少訂一萬把,你想想,這是多少錢……”
鄭向陽有些心動了。
他和王明軍一樣,成為連隊的指導員之後,就把家安在了這。以前作為知識青年的時候,有工資,一個人吃飽了不說全家不餓,至少還有餘錢寄回老家。
現在有家有口的,雖然作為連隊的主官有福利,但誰不想讓自己的日子過得更好呢?往兵團日報、師部的報紙投稿可不光光是揚名,那稿費拿到手,也能改善一下家的夥食。
李龍拿過來的活,這一筆連隊就能拿到五千,自己能分到多少?
想明白這個,鄭向陽臉上的笑容燦爛起來,笑著說道:“這事情得細說。老陳,晚上咱們搞豐盛點兒!上次李龍同誌過來的時候,我沒在,一直遺憾著呢,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的聊一聊。李龍同誌,你大哥是咱們連隊的老司務長,算起來你也是咱們連隊的自己人,今天無論如何不能走,要好好的把這事情說一下…”
“不不不,我還要去另外一個連隊說一下。”李龍急忙擺手,這連隊釀酒著呢,聽這指導員的口氣,可能不比連隊和司務長酒量差,自己要留下來,那不得被“圍攻”?
“不用不用。”王明軍加入進來,對李龍說道,“小李啊,我給你說,你這紮大掃把的活,根本不用再找其他連隊,我們連直接就全部包掉了。一萬把不夠是不是?我給你說,我們能給你搞一萬五!”李龍也沒想到王明軍這豪氣,他覺得這是吹牛,連隊附近就沒那多杆子啊。
“你不相信是不是?我給你說啊,搞副業我們可能沒有你們地方那便利的條件,但要是搞大規模的勞動,那可是我們兵團人的優勢!”
王明軍看出來李龍有些懷疑,他一臉自信的說道:
“別看我們連隊人口不算多,但要搞這個紮大掃把,我們可以搞成流水線作業,幾戶聯合起來專門割岌岌草,幾戶聯合起來專門打杆子,剩下的大頭專門負責紮,至於最後分錢,按勞動量來算。我給你說啊,這樣的效率,絕對比你們那些村隊人一家家紮的要快的多!”
“不光快,質量也有保證。”鄭向陽補充著說道,“咱們每個小組是有質檢員的,不合格的當場就打回去了,根本不會進入下一道工序,你放心吧,真要確定的話,今天我們就能通知下去,最早今天晚上就可以準備了。”
李龍算是見識了兵團人集體幹活的效率了。
王明軍並沒有立刻讓人去組織,而是從連隊庫房,包括一些職工家找來了好幾種大掃把,讓李龍確定標準質量。
“就這種。”李龍指著其中一種說道,“岌岌外麵要有紅柳杆子護著,把子上的樹皮要剝掉,杆長兩米,岌岌草不短於一米二,不長於一米五,鐵絲箍子就可以,不過一定不能掉岌岌
至少使用三個月內不能掉,這個是自治區發到口的,代表著咱們自治區的臉麵………”
“質量你放心,咱們經常搞這個,抓的最嚴的就是質量。”鄭向陽這方麵很自信,“誰要是不合格,那是要扣錢的,咱們的職工在這方麵,有經驗!”
確定了標準之後,王明軍和鄭向陽立刻就組織各小組負責人開會下達任務,沒多久李龍就看到有人開始挨家通知,然後有人就套馬車、驢車去往沙窩子麵了。
這一會兒,李龍就和老陳兩個去看庫房的皮子。
“開春你把那趟皮子收完後,其實後麵我們也沒怎打。農忙嘛,你也知道的。我們兵團連隊和你們不一樣,任務也挺多的,除了農業耕作外,還有其他的事情。”老陳一邊從庫房往外拿皮子,一邊對李龍說:
“連長說也不知道你什時候過來收,所以偶爾閑下來才會帶幾個人打一打,或者有黃羊群從附近經過的時候打一打。”
看著那厚厚的幾遝皮子,李龍點點頭說道:
“這至少得有一百張了吧?可不少啊!”
“沒有沒有,我數過的,”老陳笑著說,“九十一張皮子,其中全皮六十七張,殘皮二十四張。連隊長說了,全皮賣給你,殘皮就當添頭送給你了。”
“那不行,咱們還是要正經算賬。”李龍認真的說,“不過春皮夏皮可沒冬皮值錢。”
“這個你放心,你出什價我們都認。”老陳拍了拍厚的那遝明顯是全皮的說道:“上一次你收皮子,那價給的好,連長說了,就認你,你做這個講良心講交情,加上這一次這個大活,也記著咱們呢,咱們也不虧心。”
老陳堅持,李龍也就沒再說什。
“你們連隊這些人,槍法好啊,這全皮比例這大。”李龍一張張看著皮子。皮子保存的很好,雖然有些放著有兩三個月了,但並沒有被蟲咬,全皮數量占比之大也是出乎他的意料。
“那可不,咱們可是準軍事單位啊。”老陳自豪的說,“雖然你們地方基幹民兵也訓練,但那訓練時長和標準比不了咱們。”
這一點李龍認。
六十七張全皮,一張李龍按四十五算的。其實現在全皮要放在收購站,也就三十多四十,李龍提了提價。
皮子算三千零十五塊錢,老陳帶著人把皮子全都裝到了李龍的車上。
吉普車裝這多皮子,基本上也就滿了。
老陳有辦法,硬是給又塞了幾籠子連隊釀的糧食酒。
李龍這就要走,但被老陳帶著人攔住了。
“連長指導員有交待,今天一定不能放你走,你可別讓我為難。”老陳笑著說,“幹啥事不急在這一天,你這跑了幾十公過來,我們要不留頓飯,下次老司務長見了還不罵死我?”
得,把大哥李建國搬出來,李龍也就真沒辦法了。
李龍苦笑著,今天這一頓酒是免不了了。
沒半個小時,王明軍和鄭向陽回來,看來工作是安排好了。
“連隊,指導員,咱們吃飯前我先說件事情。咱們幹活也不能空口白牙,我留五千塊錢作為定金,也請老陳給我打個收條,怎樣?”
看著是商量,但王明軍和鄭向陽兩個聽著卻都是很意外。
王明軍急忙擺手:
“小龍啊,咱們是自己人,不用這個,我再怎也不可能不相信你啊。你是經常來的,你這一搞,不就見外了嗎?”
鄭向陽其實挺高興的。他不認識李建國,和李龍也沒啥交情,隻是跟著連長和老陳兩個代表著連隊這說。
但實際上李龍這空口白牙的說,他不是沒疑慮,其實在回來的半路上他也給王明軍說了,王明軍卻是打著保票的,說李龍這個肯定是沒問題,他能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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