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顧曉霞去上班,韓芳照例去上學,李龍則是給明明昊昊攥出一大堆跟雞蛋大小的雪團子。
兩個孩子現在迷上了打雪仗,每天都要在外麵玩一會兒。前院的雪已經清完了,李龍就從後院弄了一些幹淨的雪,攥出不是很結實的雪團子,讓兩個孩子“互毆”。
楊大姐則給李龍準備著這趟過去帶的吃食。
“這羊肉包子涼了不好吃,你們要能找到合適的地方,熱過之後再吃。”楊大姐把東西往吉普車裝的時候提醒著李龍,“這冬天沒啥菜,我給你裝了幾塊鹹蘿卜,到時就著吃吧。”
醃的鹹蘿卜是胡蘿卜,這個切成條之後吃著是脆口的,味道很不錯。
除了這些,楊大姐還切了一包鹵肉,帶了幾個煮好的雞蛋。李家這邊各種吃食不缺,但外麵的環境就是這樣,不管帶什東西,除非能引火或者找到人家給熱一下,不然最後吃到嘴的都是涼的。
李龍其實不在意,雖然這場大雪把大部分灌木和荒草都給蓋住了,但對他來說,想要在野外找到柴火生堆火還是很容易的事情。當然,如果能找到合適的人家,在人家家吃頓熱飯也不錯。
北麵的沙窩附近也有鄉鎮和兵團的連隊和團場,有可能的話在那也能找到吃的。
不愁,楊大姐帶的這些東西,就是備用。
楊大姐這邊收拾完接手了明明昊昊,李龍便開著吉普車離開大院,往四小隊開過去。
陶大強他們都已經聚攏到了李建國家,門外隻有一台拖拉機,是賈衛東開著的。
“衛東,你得穿厚點兒,俺幾個坐小車子麵可不冷,你就遭罪了。”
謝運東他們幾個商量了一下,他們跟著李建國坐李龍的吉普車,賈衛東開拖拉機。當然,開拖拉機雖然受凍,但也有福利,就是打中的黃羊,超過十頭,他可以多選一頭。
就算少於十頭,也可以給他多分兩條腿啥的。
在場的這些人,賈衛東的實力算是最弱的。就這一次他買槍還是跟謝運東借的錢,買一台拖拉機,他的底就幹了。
所以這一次他雖然受點凍,但也算是照顧他。
“沒事,我穿著皮大衣哩,腳上也是大頭鞋,我媳婦給我織的毛襪子,這一套下來,我就不相信開著拖拉機還能凍著?”
賈衛東一邊給自己的棉帽子加護鼻一邊說著,他雖然話是這說,但還是很謹慎。
按李龍他們的說法,今天開拖拉機至少得開兩個小時,這兩個小時基本上不能下拖拉機,那腿和腳肯定是會被凍的。
已經到了十一月初,室外溫度雖然還沒達到一冬天的最低點,但越往北麵的沙窩地帶,溫度越低,賈衛東可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所以他脖子上還纏著圍衛,馬海毛的那種,看著就是女式的,不過沒人笑話他。
這時候謝運東他們幾個坐在李家屋子,已經在彼此評論著各自帶的幹糧了。
陶大強帶的是饅頭和鹹菜。不過鹹菜是用肉炒的,切的細脆,如果饅頭熥熱了,把這鹹菜夾在中間吃著肯定是香。
謝運東帶的是發麵餅子和羊肉辣醬。上一次李龍給他們分的羊肉,謝家把肉都給上了,其中一部分做成了辣醬,卷在餅子肯定好吃——他媳婦還給切了一些蔥絲,這樣味道更好。
賈衛東的就相對簡單一些,包子,和李龍的差不多,雖然也是羊肉餡的,但加了不少的蘿卜和大蔥,畢竟不可能像李龍家那奢侈用幾乎純肉做餡。
梁大成的有些不一樣,他帶的是炒魚和饅頭。一罐頭瓶子用辣皮子炒的鹹魚。梁家三兄弟在入冬之前逮了不少魚,曬成魚幹後放起來,這時候拿一些用水泡軟再用辣皮子炒,雖然不如鮮魚那好吃,但也很不錯了。
李建國這邊,梁月梅準備的也是肉炒鹹菜,鹵肉,饅頭等等。
梁月梅準備的量大。這些人麵李建國年齡最大,也就是因為李龍和他們關係好,所以他們把李建國叫老李哥,按村的輩份,這些人實際都得把李建國叫叔的。
所以梁月梅是準備了所有人的量,想著到時吃的時候大家一起吃。她可是知道這些青壯在餓的時候有多能吃。
李龍吉普車開到大哥這的時候才不過十點,看著人都到了,便招呼著直接走。
陸英明昨天就來過李家,今天又過來了。他昨天就在抱怨李建國沒叫他去買槍,今天看著幾個人坐著吉普車開著拖拉機,突突突的離開,再次後悔昨天自己怎沒有自己去?
實際上陸家要說錢也是夠的,昨天知道李建國他們買了砂槍,要去打獵,當然是羨慕的。
但回去和媳婦一商量,媳婦不同意,他也有些猶豫,這事就算了。
按媳婦的說法,別看去年打的黃羊不少,但那大戈壁灘帶沙窩子,跑空趟的幾率可比打著東西的幾率要大多了。
現在看著人家熱熱鬧鬧開開心心的拿著獵槍出去打獵了,他又有些眼熱的。
但眼熱有什用?這一趟肯定是趕不上了。陸英明想著是不是這兩天自己去買杆獵槍,然後給李建國說一說,下一次把自己帶上?
反正他有拖拉機嘛,不行就開著拖拉機跟上也行。
李龍這些人出去打獵並沒有瞞人,隊許多人都知道。
許海軍是反應最大的一個——去年他帶著人到北沙窩那邊打獵,收獲很大。
今年他也打算等雪厚一些就去打獵,當然今年會帶更多的人。但前提是得有槍,所以他一直在等,等鄉武裝部下發通知,通知讓各村民兵連去把槍領回來,到時他就可以借槍打獵了。
眼下也不算是打獵的好時機,畢竟雪雖然厚,但冬天才開始沒多久,那些黃羊身上的膘還很厚,還能支撐很久。
至於黃羊能不能成大群,他也不清楚,他當兵前後的經曆都不足以讓他明白這黃羊的的棲息習慣是什樣子的。
那他就隻能按著去年的打獵習慣去打。
隻是沒想到李龍他們搶了先,這讓許海軍一時間有些氣憤,好像是李龍他們搶了自己的機會、風頭。
但是想想卻又沒什道理。黃羊在北沙窩,不是誰家的,那自然是誰打著就是誰的了。
因此他也說不了什。
其實現在想想,他自己也是買得起砂槍的。但他和其他那些人不一樣,那些人現在已經是家的頂梁柱,且跟著李龍幹活賺錢時間長,家有餘錢,就算最差的賈衛東,其他人也願意給他借錢。
許海軍目前還沒結婚,賺的錢有一部份要交給父母,他花錢也不能太過份。
所以雖然他能買得起砂槍,但並沒有想著去買,想著冬天打獵,思路就是找人借槍,最好的辦法就是民兵訓練期間,借公家的槍。
所以許海軍在知道陶大強他們都買了槍之後,硬是愣了半天。
自己怎就不能買呢?又或者自己怎就想不起來買呢?
硬是後悔了好久。
然後他決定,要買槍了。
許海軍和許多人不一樣,他是個行動派。如果機會沒抓住,那就努力補上,在部隊,他學到並且一直實踐著的一個道理就是“亡羊補牢”,永遠不要說晚。
隊討論這件事情的人挺多。門市部,老張在櫃台後麵聽著那些人說著這件事情,不少人都覺得他們這多人興師動眾的過去打獵,大概率是打不著東西的。
雖然李龍以前打獵的成績很好,但這大雪天的,誰能保證他們就一定能找到要打的東西?
李龍他們往北走的時候,路上就已經達成了一致。
其實李龍是無可無不可的——按李建國原本的意思是直接去找王明軍,可能會喝一頓酒,但肯定能問到關於黃羊的消息。
畢竟王明軍他們所在的位置距離沙窩最近,自然知道的情況也最多。
但其他人都不同意,意思是直接進沙窩去,然後尋找黃羊的蹤跡,不求人,畢竟才下大雪,那些野牲口踏過雪的印子肯定是新鮮的,追就是了。
跟著打獵的這些人都算身強力壯,在雪地跑個幾公是沒問題的。
最後實在找不到的話,再找王明軍他們。
李龍倒也無所謂,其實他也隱隱猜出來,這些人大概率是不想承別人的人情,一旦承了人情,那是要還的。打著了黃羊,給人家分不分?
不能說這些人眼界太窄,目光短淺,畢竟頭一回拿到屬於自己的獵槍,誰不想自己建功打著東西?
借勢這個,說出去終究不好聽。獨功和合功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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