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乞兒（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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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福記的東家賞了我兩五花肉，全燒了？不留點留到元宵？」江衛國直接無視安悠悠吃得下一頭豬的言論，把話題拉回紅燒肉。

    安悠悠作為一個很容易被小弟帶跑偏的老大，迅速忘記一頭豬，非常肯定的點頭，豪氣十足地說：「燒！不就兩斤肉嘛，我知道的，陳順跟我講過，這肉煮的時候是會縮水的，到時候煮出來根本就沒有兩斤。」

    「沒看到今天的成果嗎？我現在有的就是錢！」

    「今天晚上的紅燒肉我吃一半，剩下的你們分！」

    安悠悠堅持老大所有東西至少都要吃一半的原則。

    江衛國顯然已經習慣了，非常淡定地點點頭，揭蓋，看了一眼鍋肘子的火候。

    秦淮也跟著瞥了一眼。

    非常軟爛。

    鍋的肘子塊頭不算大，可能是因為這個年代豬都養不大的緣故。剛才江衛國也說了，一頭豬淨肉可能有一二百斤，秦淮雖然沒養過豬，但他也不是完全不懂豬的城小孩。秦淮小時候秦家村還是有不少人家養豬的，每年過年殺豬的時候小朋友們都會跑去看熱鬧圍觀。

    秦淮依稀記得村的養豬能手能養出四五百斤重的大肥豬，六百斤的超級大肥豬也是養出來過的。那肉肥得，一塊紅燒肉下肚，能把一個六七歲的小孩膩得半天說不出話來，絕對的油脂炸彈。

    和村的大肥豬比起來，江衛國口中淨肉隻有一二百斤的豬簡直就是苗條的瘦豬。

    秦淮不會做肘子，但他能看出來江衛國做肘子的手藝不差。

    濃油赤醬，光看醬汁的顏色就知道下了重料，糖色炒得非常漂亮，肘子皮看著就Q

    彈，光看著就能想像出肘子皮吃進嘴入口即化，滋溜一下就順著舌頭滑進胃的美妙口感。

    呲溜。

    秦淮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奇怪，他也和安悠悠一樣，突然很想吃肘子。

    秦淮覺得江衛國的技能點得也蠻奇怪的，他白案點心做得平平無奇，炒菜炒得也一般，平日炒的家常菜看上去賣相都不咋地，顯得有些寡淡。原本秦淮都不對江衛國的肘子抱以什期望了，肘子可是絕對的大菜，放在宴席上也是可以壓軸出場的存在，豬肉菜的明星菜品，可不是普通家常菜能比的。

    結果江衛國的肘子做的還真挺好，哥們沒騙安悠悠，他是真的會做肘子，還挺擅長。

    「呲溜。」安悠悠吸了一口超大聲的口水，看她那架勢要不是肘子在鍋，她都想直接伸筷子先嚐嚐鹹淡。

    「肘子居然這香！」安悠悠露出懊悔的神情，「早知道少收兩個小弟少花點錢，前兩年省點早就吃上肘子了。「

    江衛國：——

    伴隨著肘子的香氣，安悠悠的肚子叫了兩聲。

    能看出來安悠悠是真餓了，之前安悠悠按時按點要飯的時候肚子從來不叫。

    江衛國也看出來安悠悠餓了，指了指蒸籠：「麵有土豆包子，老大你可以先吃兩個墊墊肚子。」

    「土豆？」安悠悠到蒸籠邊揭開蒸籠，入眼就是又大又白的包子，一個包子比安悠悠的拳頭都大，絕對的量大管飽型。

    「為什不做肉包子？今天不是過年嗎？」安悠悠有些不滿，覺得美好的年都被眼前的土豆包子破壞了。

    「也是肉餡的。」江衛國解釋，「五花肉要留著做紅燒肉，我就沒有做肉包子。包子餡的肉是陳嫂給的，她今天去肉鋪買了一斤半鮮肉，做肉包子不太夠，白菜包.今天年夜飯的菜已經有白菜了，我就做了土豆包子。「

    「陳嫂今天還去隔壁家換了點筍，就幾根，我就剁碎一並包進包子了。」

    聽江衛國說土豆包子有肉，安悠悠這才滿意，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一點也不怕燙。

    「還不錯。」安悠悠嘴嚼著包子，眼睛卻盯著肘子，「我聽陳順說，北方過年是要吃餃子的，餃子是什？「

    「種包餡的點，不發麵，直接下鍋煮。」江衛國說。

    「我們過年為什不吃餃子？十三我記得你是從北平逃荒過來的吧，你家之前過年吃餃子嗎？」

    安悠悠這個問題直接把江衛國問沉默了，安悠悠還渾然不覺，自顧自的繼續說：「不知道是包子好吃還是餃子好吃，我覺得肯定是包子好吃。煮的能有多好吃啊，肯定是蒸的好吃呀！」

    「明天初一也是過年，要不十三明天你做餃子吧，我還沒見過餃子呢。」

    「不過陳順說餃子要用純白麵才好吃，這也太費白麵了。明天十三你就做26個餃子，我吃一半，剩下的你們一人一個。」

    「這餃子多大一個呀？和這個包子一樣大嗎？」

    安悠悠嘀嘀咕咕說了半天，江衛國才緩緩開口：「我家過年不吃餃子。」

    「啊？」安悠悠一個大震驚，「為什？北平不是北方嗎？還是陳順騙我？我就知道他騙我，他之前住蜀地，他又不是北方人，他懂什北方過年吃什。他肯定是看我沒讀過書，說胡話騙我，我等會就去找他算帳，本來還說今天晚上的紅燒肉給他一塊的，我看他也別吃了，他那塊紅燒肉我吃。」

    「北方過年是吃餃子，但我家不吃。」江衛國說。

    安悠悠又震驚了：「為什？因為餃子要用白麵做，你家窮吃不起嗎？可是我感覺你家之前挺有錢的呀，我撿了這多小弟麵，就數你個子最高，力氣最大，最能打最壯實，而且你最不會要飯，一看之前就沒要過飯，隻有有錢人家的小孩才不會要飯。「

    「我爹是廚子。」江衛國淡淡說，「每年過年都是酒樓最忙的時候，年三十那天我爹能在子時之前到家就不錯了，沒有時間做年夜飯，都是在酒樓炒好幾個菜拿食盒裝了帶回來。」

    「我幾個年紀比較大的哥哥也都在酒樓幫忙，後麵我也去酒樓幫忙，我們家過年家沒人。」

    「我有一個姑姑，在我姑姑沒有出嫁的時候，年三十那天姑姑會在家備好菜，領著我還有五哥六哥等我爹還有哥哥們回來。那時候我們家年夜飯還能吃上熱乎的新鮮菜。」

    「後麵我姑姑嫁人了，年夜飯就比較隨意了。北平比魔都這邊要冷很多，我們家的食盒保溫不太好，如果腳程快到家的時候飯菜可能還是熱的，但三十那天酒樓生意都特別好，忙一天人都散架了回家的時候也走不快。到家飯菜基本微涼，放到灶上熱一道口感不對，涼著吃味道不好，隨便吃點年也就過去了。「

    「在我的記憶，我家過年沒有吃過餃子。」

    「但我三哥告訴我，我娘在的時候家過年是吃餃子的。那個時候過年很熱鬧，我娘不太會燒菜，但是白案點心做得特別好。年三十那天我爹在酒樓幹活，我娘就在家領著大家包餃子，一天要包夠整個過年期間吃的餃子，多的時候能包十幾種口味的。」

    「整個過年期間我們家早上都吃餃子。」

    「但我對這些事情沒什記憶，我娘生我的時候難產，沒幾年就去世了。我連她長什樣都不記得，我基本上是我姑姑帶大的。「

    安悠悠靜靜地聽江衛國說完，江衛國說完後見安悠悠沒什反應覺得有些奇怪，特意抬頭看了她一眼，發現安悠悠正在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自己。

    江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