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到玉溪了啊。」
翟老睜開眼,看向車窗外。
這是一座溫柔寧靜的城市。
翟老以前來過這,工作生活過一段時間。
按當下的標準,如果你是抱著短期旅遊的目的而來,那你多少會覺得有些平淡,可若是你稍稍住久一點,你會發現,自己竟不舍得離開它了。
翟老對身邊的工作人員道:「給小遠打電話吧。」
老人的眼睛,又慢慢眯了起來。
他很累,不僅僅是因為近期的工作繁忙,更多的還是他力主給年紀輕輕的學生鋪路之舉,招來了很多非議與壓力。
有說他倚老賣老破壞規矩的,也有說他濫用人情肆意妄為的,更有說那李追遠是他私生孫的。
雖然最後一條非議,他挺愛聽的,他也很想被落實。
但這種事,對一個老人的精力消耗,是巨大的,自動身前往玉溪以來,他就開始忍不住犯困,越靠近玉溪,他的瞌睡就越重。
「翟老,小遠組長的電話打不通,他那應該是沒信號。」
「那小遠應該在山,讓他先忙,你先組織大家夥安頓,囑咐大家好好休息,等工作正式開始後,就沒時間可以偷懶了。」
「好的,翟老。」
大巴車駛向招待所。
途中駛過一個鎮子,鎮子正在舉辦廟會。
當下,伴隨著信息交流越來越方便,各地的民俗文化也在進行著吸納融合,過去以村落為載體的單一廟祠敘事,漸漸無法滿足人們的日常文化活動需求。
最明顯的變化是,人們渴望在廟會這樣的活動,見到更多的神隻,哪怕神話故事發生地距離自家有千萬之遙,隻要名氣足夠大專業對口,那就都能拿來用。
譬如當地最近怪事頻出,弄得人心惶惶,有老人就說,這是地府的鬼門裂了縫,導致小鬼偷跑出來了。
在今日的廟會,酆都大帝的畫像就畫得最大最顯眼,高高地被舉起,撐掛在竹架上,人們期望這位神話中掌管地府的大帝,能蒞臨本地,收掉這群作祟的小鬼。
翟老在看見那幅畫像後,腦袋更沉了。
入住招待所後,他是被攙扶著進入的房間,隨行人員見他這個狀況,想請醫生來看一看,翟老拒絕了,說他踏實睡一覺就好了,並囑咐小遠那如果來消息了,就馬上叫醒通知他。
等翟老躺在床上睡著後,隨行的工作人員就退出了房間,將門關閉。
夕陽斜落。
翟老的影子不斷拉長,最後延伸到窗邊。
影子慢慢立起,似翟老的模樣溫和,又似戴著冕旒莊嚴。
招待所門口,停著好幾輛排隊等客的計程車。
明明前麵有客人在招手要車,結果排在第一輛的車沒發動駛上去。
第二輛計程車司機叼著煙下了車,指了指第一輛對後方的同行笑道:「這家夥肯定睡著了。」
等他走到第一輛計程車窗口,準備叫醒時,卻發現頭的司機不是在睡覺,像是中邪了般,直挺挺地坐在駕駛位上,目光茫然,嘴不停念叨著一句話:「你對他好,他也會對你好————」
招待所外,廟會點起了火籃,準備迎接傍晚時分最熱烈的喧器。
「呼————呼————呼————」
忽然刮起的風,將火籃吹倒,很多火星肆意竄向那各式各樣的神佛畫像,將它們全都點燃。
周圍村民不少,但麵對這種情況還真不好救火,這神像上的存在各個莊嚴肅穆,往上頭潑水不合適,扯下來放地上拍打腳踩滅火更不合適。
等其祂神佛盡數化作飛灰時,眾人愕然發現,唯有最大的那幅酆都大帝神像,沒受丁點火燎,依舊完整地立在那,目視遠方。
廟會的組織者們,其實自己也不是真信這個,但他們就像是婚禮上的司儀,出了岔子首先得想辦法往好的方向找補,因此當下就有人喊道:「大帝顯聖,來抓小鬼嘍~」
浪來了,狼來了。
三路狼群,在接近目的地時,逐漸合流。
大家很默契地行進在一起,既互相照應,也各自提防。
走體魄武夫路子的在前,劍客刀客的在側,身嬌體弱的術法陣法師則在後。
人數規模不少,不遜於虞家那一浪。
其實,虞家那一浪的點燈者規模本該更大的,主要是趙毅早早搞出了個聯盟,這個聯盟行事風格過於淩厲,自九江前往洛陽的路上,閑下來就釣魚,洛陽古墓博物館是最後一網,把沒資格上台麵的提前清了又清。
這次,因為本地第二浪素質比第一浪高出太多,再加上林書友在鎮上提前開了片,有一個神秘團隊高高在上的壓製下,大家夥反倒沒有太多內部傾軋的心思。
前頭山路有收窄,掐出了一個正常行進狀態下的必經之路。
有棚子搭著,有篝火點著,上麵燒著熱水,下麵一塊平整的石頭上,擺著很多一次性紙杯。
潤生專注劈柴喂火,林書友負責泡茶。
茶葉是柳奶奶在家時的口糧。
過去,李追遠和譚文彬也就偶爾蹭著喝,因它過於昂貴,基本不會順拿。
上次李追遠帶阿璃去豐都,在做準備工作時,阿璃就將一盒茶葉放入登山包內。
原來,在阿璃剛出生時,柳玉梅就劃出一座茶山,記在了阿璃名下,倒不是為阿璃日後走江準備的,卻實質上成了走江前提前分家的形式。
這下,大家就沒什心理負擔了,出門時,每人包都標配這一盒茶葉,就是品不來茶的潤生,也能在守夜時捏一撮放口牛嚼牡丹提提神。
狼群很自覺地在看見茶攤後,停下。
多團隊的浪,最忌諱的就是行為標新立異,因為這很可能讓你成為其他人共同的靶子。
羅曉宇身前的矮小婦人小聲道:「真張揚。」
羅曉宇打了個欠,道:「茶攤下埋有陣樁,預備隨時跑路。」
矮小婦人:「,原來隻是花架子。」
羅曉宇:「能篤定跑得掉才敢擺這架子,花姐,你最近越來越偏激了。」
花姐:「我這不是為了寬慰你那受損的心境?」
羅曉宇:「行行行。」
花姐:「你要做什。」
羅曉宇:「口渴了,去討杯茶喝喝。」
大家夥的目光,先集中落在茶攤上,最後又落向了「三匹領頭狼」。
然而,徐默凡朱一文和馮雄林,反而是最不理解當下這種狀況的。
他們是被逼迫著按照對方的思路去辦事,誰知事情基本都辦妥帖了,到最關鍵的節點時,對方居然就這現身了。
沒辦法,計劃趕不上變化,誰叫鹿家莊真有一頭鹿。
陶竹明與令五行率先出列。
他倆身為龍王家的,在狼群天然就有特殊地位,那三匹領頭狼能如此好的把狼群引過來,也少不得他們從中起哄。
這會兒,見到站在茶攤前站著的譚文彬,二人對視一眼後,就主動走了過來O
入這地界,就察覺到下方有陣法布置,但二人腳步隻是微微一頓,都各自撇開手下,齊齊進入。
「譚兄,虞家一別,甚是想念。」
「譚兄,可還記得我二人?」
譚文彬:「這咋能忘,在家時每每聽到牆上收音機放津門相聲,就立馬想到二位。」
「哈哈,譚兄貼切!」
「哈哈,譚兄風趣!」
二人絲毫沒生氣,因為他倆自己都是這認為的,而且,他們倆也喜歡這種相處模式。
龍王門庭競爭激烈,能拿到這一代點燈走江資格,都是家族內競爭勝出的翹楚,在同姓,往往沒什真朋友。
出門在外,遇到個地位格調相同的,彼此心性不相上下的,還真挺享受這種一唱一和互為嘴替。
無它,寂寞久了。
陶竹明:「譚兄氣魄漸起,想來近期在江上,漁獲頗豐嘍?」
令五行:「風起浪騰,順勢而起,自是快人一步,我等當自勉。」
上次在虞家,指揮的風頭在趙毅,戰鬥的風頭在陳曦鳶,譚文彬至多也就表現個不卑不亢。
今兒個這陣仗,這開場玩笑,明顯擺出了高姿態的譜兒。
譚文彬:「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曉得諸位江湖同道為除魔衛道而奔波辛苦,特意在此烹茶以待,隻為給大家解解乏。」
茶水被端了上來。
陶竹明與令五行各自接住,二人的眼角餘光,則都全部越過譚文彬,看向茶攤深處坐著的少年與女孩。
眼下,看見譚文彬在外頭站著迎客,少年與女孩坐頭,倒是印證了他們之前的懷疑。
這個團隊點燈的,確實不是譚文彬。
至於那女孩,還是第一次見,雖身著比較現代的登山裝,但身上氣質卻透著一股子與生俱來的古典。
這還真像是受到那位九江趙毅的影響,小小年紀就以「男色」勾人,引來不知哪家門派家族的千金跟隨,助力江湖行走。
二人一邊想著心思,一邊抿了口紙杯中的茶水。
隻這一口,二人目光一凝,隨即眼角餘光快速對視。
陶竹明:該死,被那九江趙毅給騙了!
令五行:怪不得那龍王陳家女在虞家時,會與他們一同出現。
龍王門庭不一定過得窮奢極欲,但哪怕再低調,他們指甲縫流出來的那一絲,也是市麵上花再多真金白銀都買不來的。
世上名茶眾多,頂尖好茶有市無價,可這種茶,有市無命。
這種茶有一種特殊風味,得是那種古老神秘之地才可孕種,江湖上倒是有個地方適合種植,那就是龍王祖宅。
而且,即使是龍王門庭,也隻有身份尊貴的族老那一輩,才有資格去享用,他們這年輕一輩,除非特意去要,否則也享受不到此等定例。
在這個時間點,在這種環境下,隻有腦子進水的人,才會把好不容易尋來得到的好茶,用在此處,隻為了偽裝抬高身份。
陶竹明單手持杯,另一隻手向前虛抬向李追遠,目光看向譚文彬:「不來認識認識?」
令五行也是一樣的動作:「好歹接觸接觸?」
譚文彬:「快了,還不到時候。」
陶竹明:「還真挺神秘。
」
令五行:「越來越期待了。」
二人心早就將同門庭的勢力一遍遍篩過,想要找到對應的坑位,可都失敗了,主要是那少年不是侏儒,年紀是真實的,他們也想不通,哪家門庭會派一個未成年的孩子點燈走江。
而且,走得還這般嚇人。
二人現在心中篤定,那日鎮上接下所有試探鎮殺小地獄閻羅的,就是眼前這夥人。
陶竹明故意大聲道:「譚兄既然早早到此,可遇到一夥高調行事的人,往前麵去?」
譚文彬:「見到了,也交過手了,那夥人的確目空一切,卻也是真的不好惹,我們沒能占到便宜。」
令五行也提高了音量:「那鹿家莊的神鹿他們可曾得手了?」
譚文彬:「倒是鬧出過陣仗,似還未得手,那鹿家莊好歹一方傳承,也不是那容易對付的。」
陶竹明:「那譚兄為何在此等候,而不先行趁機取之?」
譚文彬:「此乃神鹿,非強求可得,自當歸於有緣者。」
令五行:「譚兄不要?」
譚文彬:「我們不要。」
陶竹明與令五行握著一次性紙杯退下,他們不信不要,這神鹿,應該是個空餌。
二人退到人群中後,一邊繼續喝茶一邊布下禁製,以秘音交流:
令五行:「這分明是故意禍水東引,哪家門庭與這鹿家莊有仇?」
陶竹明:「你問我?不如回去問你家長輩,以往有沒有戴過鹿皮手套。」
令五行:「我家長輩?」
陶竹明:「我家長輩與我提起過這鹿家莊,是一些江湖頂尖勢力養出來的使喚狗兒,這說明我陶家不在其中。」
令五行:「這哪能說明我令家就在其中?」
陶竹明:「江湖上頂尖勢力就這多,從概率上來講,既然我陶家不在,那你令家大概率就在了。」
令五行皺眉,點頭道:「言之有理。」
陶竹明:「你最好希望,這是用完銷毀毀屍滅跡。」
令五行砸吧了一下嘴。
陶竹明:「要是去報仇的————這鹿家莊,怕隻是第一步哦。」
徐默凡上前喝茶,他喝得最乾脆,喝完看了眼杯底,就放下紙杯,轉身往回走。
他沒品出來麵的味道,他在這江上,也沒什味道了。
朱一文不僅把茶喝了,還把茶葉送入嘴,空紙杯也留在手,邊咀嚼邊對燒火的潤生笑了笑。
馮雄林喝了半杯茶後,餘下半杯倒自己頭頂,又抬頭瞅了瞅杯子是否空了,才邊摸自己的光頭邊道:「我原以為那兩家已經夠舍得放下架子的了,沒想到你們才是真的白龍魚服。」
白袍僧人上前,接過茶水,抿了一口,道:「倒是和我青龍寺鎮魔塔下的茶田所出,有著相似的風味。」
羅曉宇上前接了茶,品過後說道:「茶是好茶,以前一直裝孫子廢物,這種茶我也喝不上,唉,我這青春啊。
有一身背古琴的女子上前喝茶。
阿璃的目光,落在女子背上的古琴上。
李追遠的手,輕輕在女孩手背上拍了拍。
那日試探自己的人,有一人以朝霞凝風水氣象而入,被自己化解,應該就是她。
但試探歸試探,並非撕破臉,李追遠也不是那種見到好東西就要費盡心思奪到手的人,怎著也得講究個名正言順。
然而,浪上凶險,再強的人都保不齊會遇到什不測。
誰能確保,這張阿璃丟失已久的古琴,過陣子就不會物歸原主?
別人來喝茶,坐在麵的少年少女都沒反應,到自己這,對方都投來目光,且那少年還對自己友善微笑。
負琴女子有一點意外,也就對他們點點頭以作回應。
雖然不曉得這是哪種禮儀,但狼群也有群體效應,前麵人帶頭喝了,後頭人也就跟上。
這後頭人,有兩組引起了李追遠的額外注意。
一組是一個胖子,他自己背著行囊,還帶著鍋碗瓢盆,是一個熱愛生活的獨自走江者,笑容溫和開朗,像是特意貪便宜似的,一口氣連喝了十杯茶,還跟譚文彬討要了些茶葉。
譚文彬給了他,他很開心地謝過,感謝時特意報出自己的名字:王霖。
聽他口音,和陳曦鳶有點像,譚文彬問道:「瓊崖的?」
「哎,海南的。」
「認識陳家?」
「那是高門大戶,嘿嘿,咱攀不起。」
喝飽拿好後,見隊伍不急著走,他乾脆尋了個草叢茂密處,躺下來睡覺。
附近不少人都向他投來了目光,並不是因他睡覺的舉動,而是當他眼睛一閉時,所有的氣機都消失了,像是死了。
再看其臉上舒緩的神情,胖子走的很安詳。
另一組是一對男女,以「哥妹」相稱,但二人麵相上可以清晰看出來,沒有血緣關係。
哥哥蒙著眼,眼盲,妹妹沒有腿,被哥哥背著,給哥哥指路,也是她伸手接過兩杯茶,先喂給哥哥喝再自己喝。
這對兄妹的組合,實在是太過經典,經典到譚文彬也忍不住多詢問了幾句,得知哥哥姓駱,叫駱陽,妹妹姓朱,叫朱清。
二人笑稱自己是父母重組家庭各自帶來的拖油瓶。
這對毫無血緣關係且姓氏也不一樣的兄妹,讓李追遠聯想到了趙毅身邊的梁家姐妹。
但梁家姐妹是雙胞胎,走的是雙生秘術,這對兄妹不具備任何前提條件,卻能做到比梁家姐妹更強的魂息同頻。
隻能說,這座江湖,從來不缺人傑,也就是李追遠團隊現在整體實力相較競爭者已經超出一檔,要不然這每一組,都是值得分析與戒備的強有力競爭者。
既然不準備爭這頭鹿了,倒不如大方到底,等所有人都喝過茶水見過麵後,譚文彬上前,舉著一杯茶,當眾說道:「我聽聞,這鹿家莊罪孽滔天,囚神鹿,損地方福澤以補自身,真乃人神共憤之舉,吾輩正道自當匡扶天理,救神鹿於水火,還福澤於地方。
在此,我做出承諾:
此行,我等不參與;
有傷者,我等醫;有劫者,我等消;有亂者,我等鎮!
若有違此諾,諸位可共擊之!」
這意思很直白,不僅鹿家莊的神鹿,自己等人不要,自己等人還負責後勤醫療保障。
那句「有亂我鎮」,是秩序保障,就是你們可以爭可以奪,但下手別太黑,不要殺得太沒底線,我們盯著做裁判。
大家聽到這話時,紛紛目露深思,實則是不好意思皺眉。
陶竹明:「這是什意思,立旗立一半?」
令五行:「有點太把大家夥當傻子了,就像公開說,請你們這幫傻子幫我去報私仇。」
在場的人,雖然都普遍年輕,但能走到這一步的,且同處於這一批浪的,都是年輕一代人傑。
如果說之前對鹿家莊有神鹿還是大信小疑的話,那現在,等同於顛倒過來O
陶竹明:「如果他們沒把大家當傻子呢?」
令五行:「壞了,鹿家莊真有神鹿!」
茶攤留在原位,狼群繼續前進。
那睡覺的王霖落在最後一個,睜開眼,他又活了。
起身,背著沉重的行囊,他跟上了大隊伍,在又一次經過茶攤時,停下,把餘下的茶水全都喝完。
擦了擦嘴,王霖看了一眼阿璃,道:「我做噩夢了,嚇死了個人。
留下這句話後,王霖就跑了。
譚文彬叉著腰,發出感慨:「這江湖上,有意思的人可真多。」
林書友:「他們應該會覺得我們更有意思。」
譚文彬:「很有哲理。」
鹿家莊的結界,就在那。
大家夥到達自的地後,再次停了下來。
徐默凡不知該如何繼續推進,朱一文看向馮雄林,馮雄林正拿鏡子欣賞發型。
陶竹明主動走出隊伍,來到結界石碑前,掌心朝著石碑輕輕一拍,沉聲道:「龍王陶家當代傳承者陶竹明,攜諸位江湖同道,問訪鹿家莊!」
聲音肯定傳進去了,可第一時間卻沒人做出回應。
等待的時間越久,外圍的眾人眼的特殊意味就越濃。
本以為沒有的東西,在這種「心虛」下,可能性反而被提高了。
鹿家莊祠堂門口,鹿九不敢置信地看向山門方向。
「來得————這快?」
不,這不可能。
他是將前來下令的陰影困鎖在祠堂密室了,但陰影背後的勢力,不可能一邊將禮物送來一邊就準備滅自己的門。
這不符合邏輯————邏輯?
鹿九先看向神鹿牢房位置,又猛地抬頭看向天空。
雖然他的點燈,是為了兌子,但他也是在江上行走過,對那種玄而又玄,他是體驗過的。
「江水,推到了我鹿家莊?」
鹿九無法理解,雖然鹿家莊曆代所行之事,談不上乾淨,甚至可以說很髒,但遠不至於被天道判定為邪祟,需要將江水引動而來。
就是要引,也該先引向距離鹿家莊不遠的哀牢山中的活人穀。
莊人前來稟報,他們沒能找尋到石長老,隻能來尋在莊地位超然的鹿九來拿主意。
當下莊,神鹿將成,所有鹿姓者的分鹿大會也在籌備,鹿家莊當下,是真正的懷璧其罪。
鹿九沉吟許久,目光落在另一位資曆比較高的長老身上:「開門迎客,你去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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