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生猛然睜開了眼睛。
但他隻看到一片混沌朦朧的輝光一仿佛有什東西形成了一道厚重的帷幕,從視覺到聽覺甚至到靈性直覺都被這層帷幕所幹擾,阻擋著所有試圖穿透帷幕的窺探,他看不清對麵,耳中傳來的聲音也嗡嗡隆隆,隻能依稀判斷出,那帷幕對麵有數不清的人影在晃動。
他感覺自己正如風一般穿行在無數看不出麵目的人群中,但忽而又覺得自己的視角飛快拔高,變成了從空中俯瞰著一切,緊接著他又覺得自己仿佛成了那人群中的某一個,正莊嚴肅穆地等待著某件事情發生。而所有這一切,都被厚重的帷幕籠罩。
他看到那些模糊的人影環繞在一件極為龐大的事物周圍,仿佛是在列陣,又有人在空中指揮著什,不時有流光飛向那龐然巨物,在巨物表麵點亮一道道紋路。
他聽到耳邊傳來模模糊糊的聲音一
“……送入九重天……若安好……待山河重……”
緊接著,於生眼前的畫麵又劇烈晃動起來,周圍迅速變得昏暗,仿佛夜幕降臨,他還在思考是發生了什,便看到數不清的螢火在飛向天空,又有許多龐然巨物混雜在那些“螢火”之間,有的看輪廓像是樓台宮闕,有的看起來卻像是漂浮的山川島嶼,更有吞天巨獸,在高空發出悠長低吟。
有急促的鼓點響了起來,砰砰砰砰。
但於生很快發現,那不是鼓點,那是他的心髒。
他的心髒在不由自主地快速跳動,血液鼓動著耳膜,傳來砰砰砰的幻聽,而某種強烈的“意念”,正持續不斷地在自己腦海中升騰,就像是跨越時空般直刺進他的頭腦
趕快,趕快,趕快。
把所有辦法都用上,所有辦法都用上,不管哪個有用,都試一試。
帝君有令,飽和自救。
飽和自救,撐起天幕,放出仙舟,舍身合道,拆筋煉骨融進地脈,在地下挖洞,在石頭上刻字,在地核留銘,在天地間留下一聲嘶吼,向外飛,能飛多遠飛多遠,向下挖,能挖多深挖多深……各司其職,各司其職,帝君有令!
強烈的意念如狂風般在心智中嘶吼,億萬人形成的猛烈思潮好像形成了某種強大的力場,被動地向外“輻射”著它的力量。
但於生並沒有受到這股力量的影響,他還是在努力觀察著四周,想要穿過那層厚重的帷幕,看清帷幕另一側到底是什情況。
然而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了什。
他的“目光”瞬間落在帷幕之外的另一處。
那有一個個體,一個似乎正在獨立活動著的……“心智”。
於生心中一驚,起先,他以為那是帷幕中的某個存在察覺了自己的窺探並從曆史中浮現出來,但很快,他便意識到那個突兀出現的個體並不是帷幕的一部分,而是一個跟自己類似的“窺探者”。這還有別人?
於生心念剛這一動,便猛然察覺那個“額外窺探者”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對方發現自己了。
那目光中帶著震驚,於生這邊還在思考對方是何方神聖,便聽到一個“聲音”驟然刺透了自己的頭腦,直接在他心底炸裂開來:“汝是何人?!”
他還沒反應過來,便看到那個個體筆直地朝自己衝了過來,而且帶著強烈的殺意與驚怒:“休得染指!帝君之遺豈可落入宵小!”
於生哪知道這是啥情況,他就注意到對方提及了“帝君之遺”幾個字,腦海中則迅速聯想到了自己剛才在那帷幕中所見的種種幻象,身體上卻完全躲不開那個朝自己衝過來的個體一一不是他反應慢,而是他第一次進入這片帷幕,完全不適應該怎在這渾渾噩噩的地方“行動”。
下一秒,他就看到那個麵目模糊的影子直接“撞”在了自己身上。
對方可能是刺過來一劍?也可能是打過來一掌?他也看不清楚,那種嚴重影響感知的“帷幕”讓敵人的身影也變得扭曲混亂起來,於生就覺得自己在這的“投影”被對方的“投影”刺穿了,但他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痛楚與不適,因為他在這的隻是個影子而已。
但那個撞過來的家夥卻忽地倒退出去好遠。
陣陣蒼白的煙霧從他和於生之間升騰起來,對方的身體好像被什灼燒著,在煙霧中快速銷蝕,這個莫名其妙打過來的家夥就這樣發出一聲悶哼,然後一邊壓製著身體上的銷蝕一邊投來了充滿忌憚的目光。“好!”他憤憤開口,卻又帶著三分欽佩,“道友真是好手段!怪不得也敢來窺探這帝君之遺!老夫記住了一但今日老夫在此的隻不過是一縷神魂,道友若執意相爭,我們來日再會會手段!”
話音落下,這模糊的身影轉身便走,眨眼間似已在千之外。
於生這還懵著呢,他從頭到尾根本啥都沒幹,甚至一句話都沒講,對方就自顧自地衝了過來然後自顧自地撞出了內傷,最後還自顧自地佩服了一番又撂下兩句場麵話,這誰能搞明白丫是個什路數?“哎不是!”於生瞪著眼睛看著那身影消失的方向,忍不住大聲嚷嚷道,“你誰啊?!”
結果他這話音剛落,那模糊的身影真就“唰”一下子又衝了過來,拖著半個還在冒煙的身子衝於生拱拱手:“老夫雲清子。”
於生:.…….…”
那個冒煙的身影轉身就走,很快又沒影了。
於生愣愣地在原地站著,半晌沒反應過來,隻覺得對方精神好像很不正常。
然後他搖了搖頭,準備離開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
但就在他正要打開一道返回現實的門扉時,那個冒煙的身影卻呼地又衝了過來。
於生瞬間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就做出防範的姿態一一雖然對方剛才撞上來也沒給他造成什傷害,但這一個神經兮兮的家夥在霧橫衝直撞的樣子誰看見不怕?
然而那身影卻隻是在幾米外的地方停了下來,隔著朦朦朧朧的帷幕直愣愣地瞪著於生:“剛才匆忙,忘了問一一你又是誰?”
於生:.…….…”
他終於完全確定了,眼前這家夥真的腦子不太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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