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拳印橫空,如開天辟地的第一道驚雷,震得道雪心神一陣恍惚,視線模糊,眼前異象頻生。
無邊黑暗如潮水般湧來,難分前後左右,不見過去未來,令她元神劇震,仿佛置身混沌未開的古老虛空之中。
至暗深處,一尊無限遠大的身影漠然俯瞰,緩緩抬起的手掌中,凝聚著足以重塑乾坤的恐怖威能。
問天九道·陰陽初判!
拳傾!
清濁二分,天地初開!
拳分陰陽,聚散清濁,清者上升為天,濁者下沉為地。
拳鋒所過,亙古黑暗退散,一方秩序井然的小世界在拳勢緩緩生成。
日月同天,星河垂落;
山河共地,龍脈騰霄。
要機製有機製,要數值有數值!
隨便挑一個出來,都能碾壓同等境界的通
幽期宗師。
道雪的大日橫空如雪遇沸湯,瞬間消融,她嘴角溢出一縷鮮血,身形踉蹌連連後退,眸中一片灰白,倒映著陰陽初判的新生世界,沉淪其中難以走出。
清濁交織,山河重塑。
清氣如刮骨鋼刀,驚掠元神,濁氣似萬鈞枷鎖,封纏道心。
道雪跌跌撞撞行走,不知何處為生路。
問天九道是向遠以幻滅九劫為模版,熔鑄自身所學天地法理創造而出,九為數之極,共有九式。
這一式‘陰陽初判’,嚴格意義上來說,靈感來自劍心齋的道劍之境。
劍心齋小洞天,門縫劍尊借向遠身軀對戰域外天魔,將他體內世界投影至小洞天,開天辟地,衍化生滅。
向遠身臨其境,印象尤為深刻,成為悟出此招的契機。
陰陽初判一出,遇機製者以數值碾壓,遇數值者以機製碾壓,機製數值皆不如者,那別想了,乖乖挨揍就完事了。
道雪的機製和數值均不如向遠,若非她出身無雙宮,是娘家人,向遠都不會站起來跟她打。
向遠沒有一拳碎了道雪的道心,僅僅是讓其元神沉淪,這一拳明顯是放水了。
但其他人不知道,在吟霜和紫萍眼中,劉氏宗親打出平平無奇的一拳,道雪既不閃避,也不防禦,被拳風拂麵,接連便渾渾噩噩,仿佛丟了魂魄一般。
見此情景,兩女大駭的同時,並肩而立,再次選擇聯手。
紫萍素手輕揚,丹道陣圖淩空展開,繁複陣紋如活物般蔓延,與觀天紋盤投射的星象遙相呼應。
二十八宿星輝如銀河傾瀉,在陣圖中凝結成璀璨的星沙,隨著紫萍手中青星劍牽引,化作一條條星光紐帶,纏繞在吟霜的長劍之上。
瞬間,吟霜手中長劍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熾烈光芒!
原本就霸道無匹的大日劍勢,在星辰之力的灌注下,膨脹了數倍有餘。一輪直徑超過十丈的煌煌大日橫空出世,刺目光輝將整片戰場照得如同白晝,撐開一片焚天火海。
毀滅性的光熱肆虐橫行,大日光輝所過之處,第三層禁製發出不堪重負的哢哢聲,空間龜裂褶皺,處處斑駁,隱有崩潰的趨勢。
不愧是宗師,初次合作就有如此威勢!
向遠暗暗點頭,道了聲不差,隻可惜,紫萍修習的劍心齋傳承講究劍法自然,和無雙宮
出身的吟霜很難打出精妙配合,若是傳承銀月宮傳承,日月同天糊臉,那才叫相輔相成,天作之合。
眼下看似聲勢浩大,不過是紫萍將自身力量引導入吟霜體內,打了一發雞血,將後者的機製和數值放大而已。
小手段,不值一提!
大日煌煌,天地酷熱似熔爐,便如一方赤紅領域鋪開,焚盡生機,消融萬物。
向遠一步踏入其中,無視大日光熱加身,一步步朝著兩女走去,足以熔金化鐵的大日光熱,對他毫無影響。
黑袍獵獵,閑庭信步,肆虐的火浪如遇天敵,自動分開一條通路。
吟霜見狀,眉心綻開一縷幽光,煌煌大日化魔,引墜無邊黑暗,傾吞萬物無聲無光。
向遠望之大驚,以為吟霜參透了星體規律,手搓了一坨黑洞出來,仔細感應才發現,兌了點魔功,將大日染成了黑色而已。
名門正派嘛,會點邪魔歪道的手段很正常,你要是不會一兩手,出門都不好意思和別的宗師打招呼。
時間長了,很容易玉玉的。
思索間,向遠又是一步踏出,魔日黑光逼近他周身三尺時,寸步難行,張牙舞爪的猙獰模樣,如同一頭頭溫順的黑色綿羊。
九步之後,整片黑色火海被向遠硬生生踏出一條真空通道。
吟霜、紫萍近在眼前。
哦,還有秦昭容,眉頭緊鎖藏在紫萍身後,不知在思索什脫身之法。
“有點東西,但不多,接下來到你了。”
向遠冷漠看著吟霜,借其試招,又是一式問天九道砸了出去。
他指尖迸發一點黑芒,黑芒暴漲,化作一柄黑白兩色混亂糾纏的長刀,刀身無鋒無形,勉強為刃,纏繞著令人心悸的混沌氣息,以逆亂陰陽之法,毀天滅地。
問天九道·歸墟無問!
向遠的問天九道立意太高,需要宗師修為才能參悟,這些天他護送薑盈君的時候,躺在軟榻上反複琢磨,隻憋了三招兩式,距離湊齊九式還差一大截。
無相印法逆萬相為無相,集萬相於一身,他抄了太多東西,不缺靈感,又因為抄太多,眼界也隨之上去了,不屑尋常招法,配不上自己所創的問天九道,故而九式的進度條推動格外艱難。
逆亂陰陽的長刀落下,黑色火海如遭巨獸啃噬,魔日寸寸崩解,吟霜眼睜睜看著這一幕,無力施救,毫無辦法。
待黑光盡數散去,她和向遠之間再無阻
攔。
砰!
向遠一步踏前,拳鋒化作殘影,重擊吟霜腹部,拳力透入,奔襲四肢百骸,隻一拳便打得她心神恍惚,身軀無力倒在了向遠肩頭。
向遠側身避讓,躲開了投懷送抱,待吟霜癱倒在地,居高臨下對其微微一笑。
雙目陡然猩紅。
殺意如刀!
吟霜花枝亂顫,身如篩糠,兩腿一蹬,接連便沒了動靜。
“不愧是美女如雲的無雙宮,昏死都昏得這好看,那……”
向遠陰仄仄看向護著秦昭容的紫萍:“你們劍心齋呢,倒下的時候又是什姿勢?”
視線戲謔,掃過紫萍的麵龐和胸腹,口中嘖嘖出聲,不懷好意,侵略性十足。
紫萍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吟霜、道雪二人的實力在她之上,放在劉氏宗師手中,卻如稚子玩物,如此恐怖的修為,她絕無勝算可言。
“師姐,我壓你一下,把大師姐招出來!”秦昭容傳音道。
“別說傻話,大師姐來了也不是對手,莫要害了她。”
紫萍斷然否決,一人做事一人當,麵上堆起笑容,恭敬道:“前輩,劍心齋紫萍年輕氣盛,壞了您的規矩,還望前輩大人不記小人過,看在家師素染劍尊的麵子上,給紫萍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打不過就把師父搬出來。
不丟人。
向遠被門縫劍尊扣下來的時候,用的就是這招。
“素染劍尊……”
向遠微眯雙目,沉吟道:“劍尊之名,本座在北齊亦有耳聞,她成名多年,本座見了也要稱呼一聲前輩,她的麵子確實要給。”
一聽有戲,紫萍懸著的一顆心……很快就死了。
“不過嘛,你二人闖入驛館,本座完全可以將你二人定義為謀害文盈公主,引起北齊和西楚爆發國戰,意圖顛覆天下,害萬千黎民慘死於戰火之中。”
向遠冷笑道:“以此為罪,本座當著劍尊的麵殺你二人,她又能說什呢?”
“前輩誤會了,我二人沒這大的野心,傾慕文盈公主的才華,來此借她的詩集一閱。”秦昭容急忙出聲。
黑鍋太大,她和紫萍背不起,劍心齋更不能背。
就這?
向遠眉頭一皺,不信秦昭容的鬼話連篇。
以他對二人的了解,紫萍有擔當懂規矩,拋開腦子一熱當場變賭狗,為人正派,是劍心齋為數不多的正道之輩。
秦昭容看似樂子人,一天天不想著努力修煉,淨惦記著走捷徑,實則混一百四的圈子,精得跟個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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