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仁宣後,大明官兵的境遇就一年不如一年。
土木堡大敗,京師保衛戰後,大明以文製武的格局就此形成。
從此,武人形同於文官的奴隸。
有人曾感慨,說大明官兵的境遇,大概是曆朝曆代最差的。
前宋武人雖說被稱之為賊配軍,地位低下,但待遇不差啊!
吃喝,甲衣,兵器……無不是上等貨色。
好吃好喝,好裝備,前宋的士大夫們深諳皇帝不差餓兵的道理。
換到了大明,官員們壓根就沒把官兵當做是人看,從京師開始,每次發放糧餉都要經過層層剝皮。等糧餉發到了底層官兵手中時,連基本溫飽都無法維係。
吃不飽,穿不暖,這軍隊哪來的戰鬥力?
更要命的是,軍中貪腐橫行,將領一旦陷入了貪腐的漩渦,誰還有心思操練麾下,琢磨兵法?這是第二重危機。
京師權貴和地方官員若有私事需要人手,為了省錢,便會和駐軍將領打聲招呼,駐軍將領拿了好處,又得了人情,便把麾下官兵抽調出去為這些人幹活。
於是,大明官兵就淪為苦力。
這樣的軍隊還有什戰鬥力?
北方明軍多年來嘩變的次數多不勝數。
南方富庶,雖說官兵地位低下,但好歹能吃飽飯。
所以,南方官員和將領每每得知北方有官兵嘩變時,便會嘲笑同行,吹噓著南方的大好局麵。此刻王別驟然發難,打破了多年來的“大好局麵’。
毛順昌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這是南方啊!
他壓根就沒想過王別敢於鋌而走險。
所以隻帶了兩個隨從。
兩個隨從下意識的拔刀,隨即被亂刀砍殺。
見了血後,那些人的眼珠子發紅,王別冷笑,“還請千戶動手。”
吳金麵色蒼白,“動什手?”
“給他刀子。”王別說,有人遞過來一把長刀,吳金搖頭,王別冷笑,“那二人還未死,還請千戶砍幾刀。”
毛順昌的兩個隨從起碼被砍了數十刀,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吳金哆嗦了一下,王別冷哼一聲,“十個數,千戶不動手,那就休怪我不顧往日交情了。”吳金走過去,舉起刀……
一刀,兩刀……
陳宇被拿下,五花大綁丟在一邊,王別說:“回頭出海了,把他拖在船尾。”
這是海上的一等刑罰,戰船出航,船尾往往會跟著一些魚兒,當魚兒發現有食物時,那可就熱鬧了。陳宇麵色一變,奮力掙紮著,隨後被拖進了船艙內。
王別走到毛順昌身前,笑吟吟的道:“還請指揮使隨我出海一趟。”
毛順昌麵色慘淡,“你這是要想投倭寇不成?”
“正是。”王別歎道:“你說,我該如何處置你?”
“你就不怕祖宗蒙羞?”毛順昌知曉自己已經成了王別的人質,他怒道:“你就不怕天打五雷轟?”“什天打五雷轟?扯淡!”王別回身,猶豫了一下,“祖宗?生死之前,祖宗也隻能丟在一旁。”他雙手合十,望天祈禱。
“求列祖列宗寬恕……”
徐渭在杭州有幾個朋友,得知他到來的消息,便來請他出遊。
“西湖之上別有一番味兒,泛舟湖上,喝著美酒,聽著船娘曼聲而歌……”
徐渭動心了,“那就事不宜遲!”
剛走出門,他幹咳一聲,“船娘就不必了吧!”
我對招娣之心日月可鑒!
幾個好友訝然,有人說,“船娘隻是船娘罷了。”
“那就好。”徐渭鬆了一口氣,這個老男人擔心自己扛不住誘惑。
“徐先生。”孫不同急匆匆進來,見到徐渭後,就看了他的友人一眼。
友人有眼力見的避開,徐渭問,“何事?”
幾個友人在側,有人說:“文長半生顛沛流離,境遇頗難。本以為會潦倒此生,沒想到卻峰回路轉。”“是啊!那些人說長威伯凶悍,文長在他府中活的戰戰兢兢,不得重用。如今一看果然是謠言。”“長威伯執掌新政,假以時日……”
幾個友人相對一笑,都知曉彼此的心思。
人是利益動物,徐渭往日落魄時,走到何處都無人問津。那些所謂的友人更是避之而不及。贅婿!
屢次科舉不第。
且脾氣不好,性格偏激……
這等人毫無投資價值,誰特有空接待你?
大夥兒都覺得徐渭此生就這樣了,聽聞這廝去京師教授女弟子,都鄙夷不已。
就算是要當先生,也得教授男弟子才是正途。
女弟子,那是什玩意兒?
女子不能科舉,不能揚名,讀書不過是做個樣子罷了。
徐渭,竟然自甘墮落到如此境地。
消息傳到各處,徐渭就成了無人問津的臭狗屎,友人們的書信往來銳減七八成。
隨後徐渭進了伯府,漸漸聲名鵲起。
一新安巷謀士中,徐渭最為機敏,最為蔣慶之看重。
書信驟然多了起來,多的隔一陣子徐渭就得集中回信。
孫不同何等人,看了這些友人一眼,便知曉是什貨色,他低聲道:“水師兵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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