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徒步神農穀

    五月的江城，就像是浸泡在水的肺，哪怕輕輕呼吸都會吸上一口的水汽，沉悶壓抑的讓人難以呼吸。

    這不，今夜又下起了雨。

    密密麻麻的雨絲縱橫交錯在夜幕，就像是織起一張偌大的網，將整座城，甚至於江城旁的山都給兜在網，讓人發自內心的不舒服。

    江城旁的山成為藥仙山，據此山聚集著各種下奇珍，紫韻菩提果、琉璃凝仙草、九轉龍王參……當然最為主要的還是山中有一神農穀，麵就住著一位藥仙。

    所謂藥仙隻不過是百姓給他的稱號，是對他超群醫術的肯定，甚至於傳言他有起死回生之能。

    自古以來，藥仙山都很寧靜，特別是晚上的時候，幾乎沒有人願意走在藥仙山中，因為大家都藥仙山藏著很多不為人知的野獸，其中不乏吃人的。

    可今夜，藥仙山卻顯得不再那寧靜，漆黑死寂的黑夜被緩慢的腳步聲撕扯的支離破碎。

    啪嗒——啪嗒——

    隻見那蓬頭垢麵的少年背著一位臉色蒼白的少女頂著蓑衣，赤腳在泥濘的山路中緩緩前行著。雨水將少年打得就像落水的公雞。

    腿上布滿了被荊棘拉出的傷痕，舊的已經結上了疤，而新的還在流血。

    鮮血染紅雨水瞬間滾落在泥土中，偶爾一塊石頭刮到傷口，火辣辣的疼痛感立時讓少年不時地抽動著嘴角，可卻沒有發出半點哼哼聲。

    忽然間背後的女子不自然地動了動，緊接著肩膀上便傳來皮開肉綻般的疼痛，少女像發了瘋似的咬著少年的肩膀，直到鮮血染紅牙齒。

    少年的手在顫抖，但卻沒有鬆開少女，抽動著嘴角，淚水掛在眼角，“你醒啦！”

    骨瘦如柴的手輕輕地摸著被鮮血染紅的肩膀，不斷地顫抖著，“燕回哥，你把我扔了吧！我不想在傷害你了。每次醒來我看到的都是血。”

    話語虛弱的就像是行將就木的老人，蒼白臉色透著令人不安的寒意，嶙峋麵容在這雨夜絕對可以將人嚇死，這三年來她備受病痛折磨。

    少女名叫冉夢璃，是五年前與燕回相遇，隨後兩人便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地蕩漾在乞討行業中，一時間被同職業者稱為“絕代雙丐”，隻要他們出手就沒有要不到的飯，別人如果要菜包子，那他們定然拿到的是肉包子，沒人知道到底為什，而他們也不。

    好日子永遠似白駒過隙，兩年不知不覺間在指間流逝，快的就連燕回都覺得那是不是一場夢，而且還是美滋滋的春夢，隻歎春夢了無痕。

    冉夢璃那年十歲，而燕回十一歲。

    未知的病魔不知何時找上了冉夢璃，她開始發瘋似的疼痛，接著使勁地咬著東西，每次都會將嘴唇咬得鮮血淋漓，連吃東西都疼的齜牙咧嘴。

    才開始是半個月發作一次，直到現在已經是時不時發作了，當然每次睡覺醒來時必然要發作一次。

    某次，冉夢璃順手撿起石頭便使勁地咬起來，以至於牙齒都崩裂了。為了防止冉夢璃傷害自己，燕回有時候會用軟木給她咬，如果沒有直接用手臂給她咬。

    冉夢璃一病就是三年，燕回背著冉夢璃訪遍雷州三城各個藥鋪，當然沒有幾家藥鋪會去診斷冉夢璃的病，脾氣好點的會讓他們滾，脾氣壞的則直接腳踹。不過有一次，在雷州姑蘇的藥鋪，那大夫在踹燕回時剛好是冉夢璃醒來時，隻見冉夢璃抓起大夫的腿便咬了起來。

    也許是憫可憐人，就在半個月前，燕回遇到了一位農家大叔，是他指點燕回來此江城藥仙山的神農穀尋找藥仙。

    燕回將漸漸下垂的冉夢璃向上抬了抬，不開心地道：“扔？開玩笑。你吃我的住我的還咬我，如果把你扔，這筆賬我找誰算去？”

    每次聽到燕回這樣，冉夢璃都會覺得心像塗了蜜，所有傷痛都會消失，“燕回哥，等我長到十八歲了，我就嫁給你，好嗎？”

    估計是沒有想到冉夢璃如此報答，讓燕回一時間都不知道如何回答，臉頰頓時飛來紅暈，心也跳得好快，“那什，所以你更得好好地活著。放心，我一定會找到藥仙的。”

    冉夢璃將頭埋在燕回蓬起的亂發內，嗅著那熟悉的隻屬於燕回的氣味，那種氣味也許在別人聞來很怪異，可在冉夢璃聞來卻可以讓她心靜心安。濃濃的安全感讓她覺得特別的溫暖，也是她能夠堅持三年的動力。

    燕回背著冉夢璃求醫三年，別的沒有得到，倒是讓他的腳部肌肉練的很發達，就算是背著冉夢璃，依舊可以健步如飛，所以算腳程，七就到了藥仙山。隻是藥仙山實在是太大太深，縱然燕回走了八日也沒有尋到神農穀，山間可以走的路幾乎都被燕回踏過。

    嘀噠噠噠——嘀噠噠噠——

    雨不知何時停了下來，灰蒙蒙的圓月掙破那濃重的烏雲無力地照耀著深沉的大地，藥仙山上響起石頭對砸的聲音，一個個幾乎透明的身影忽閃忽現。

    不多時，一尺來高的身影端坐在燕回前麵的石頭，全身散發著熒光般的色彩。看起來就像是嬰兒，眼睛和嘴僅僅是三個黑洞，而那聲音便是它腦袋抖動時產生的。

    燕回緊張地看著那些越來越多的身影，顫音道：“我不管你是妖還是鬼，都給我讓開。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嘀噠噠噠——嘀噠噠噠——

    可惜對於燕回的警告，那些身影沒有絲毫反應，依舊呆呆地抖動著腦袋看著燕回以及麵色蒼白的冉夢璃，偶爾間有個身影直接站到了燕回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