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瞬間，克萊恩還以為“疾病中將”特雷茜會直接動手，因為對方的臉龐已經因憤怒而漲紅，蔚藍的眼眸幽黑了許多，仿佛風暴來臨時的海麵。

    但最終，特雷茜還是沒有衝動和魯莽，側過腦袋，望向卡特琳娜佩萊，等待這位“不老魔女”做出決定。

    她很清楚，序列5和序列4雖然隻差了一個位階，但卻有著本質的區別，靠戰術靠發揮已無法彌補，兩者一個屬於具備特異的正常人類，一個已踏入半神領域，是神性生物，神話生物。

    而且，在場的兩位明顯都不止序列4，特雷茜置身他們麵前，覺得自己就是一個低序列者。

    “不老魔女”卡特琳娜佩萊未見惱怒，看向頂著“颶風中將”齊林格斯臉孔的克萊恩，眼波流轉，輕笑出聲道：

    “真是一個有趣的年輕人，如果不是‘死亡執政官’先生在這，我或許會不顯露內心的滄桑，和你有一場邂逅，談一場純粹的愛情。”

    不，你不想……這聽起來就很可怕……克萊恩不敢直視對方，隻能依舊看著“疾病少女”特雷茜。

    卡特琳娜見阿茲克艾格斯沒有任何表示，收回視線，用那美妙如同歌唱的嗓音對特雷茜道：

    “在痛苦中煎熬吧，這對你或許是一件好事。”

    她旋即聖潔端莊地望向阿茲克：

    “我記得那批文獻，上麵記載的是拜朗皇室複活死神的種種嚐試，但很可惜，他們似乎都失敗了，到了最後，他們仿佛在考慮人造死神。

    “你還感興趣嗎？”

    人造死神？死神怎人造？除了“唯一性”和非凡特性，怎可能還有別的辦法，這又不是種大白菜……過去的拜朗帝國，現在的靈教團，不會全都瘋了吧？克萊恩暗自咕噥了兩句，沒有插入半神半人間的對話。

    阿茲克沉吟兩秒，再次問道：

    “我需要付出什代價？”

    卡特琳娜笑得很是青春：

    “不，不需要。

    “我仔細想了想，幫助你一點點恢複記憶，找回過去，重新成為那位‘死亡執政官’，應該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這能為這個世界帶來更多的變化更多的樂趣。”

    這話說得，就像一個叛逆少女……“不老魔女”不老的不僅是肉體，還有心態？克萊恩覺得有些沒法把握對方的思路。

    或許得“觀眾”途徑的序列6，序列5，或者序列4才行？他下意識揣測著。

    阿茲克點了點頭，右手往外一伸，房間內的紙張和鋼筆就自行飛了過來，像是有無形的靈在為他服務。

    他刷刷寫完，將紙張丟了過去：

    “你可以召喚我的信使。”

    原來那銅哨隻有一個……能保持一千多年都有效果，那銅哨確實不是簡單的事物……克萊恩本能就想伸手觸碰下衣兜的阿茲克銅哨，但又強行忍住了。

    “不老魔女”卡特琳娜接住紙張，瞄了一眼，抿嘴笑道：

    “我還以為你會直接告訴我冥界在哪。”

    她抬起腦袋，蔚藍的眼眸帶著難以言喻的溫柔，淺笑說道：

    “我依然記得當初的‘死亡執政官’先生是一個多強大多冷酷的男人，這給我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我很好奇，為什現在的你，內心會變得這柔軟？”

    阿茲克握拳抵了下嘴巴，苦笑搖頭道：

    “我是不死，不是不老，人一旦蒼老，總會變得溫和。”

    “不。”卡特琳娜眸光深深，沒有掩飾地說道，“我期待著你完全找回記憶的那一天，想看看那時候的你怎評價現在的自己。”

    說到這，她嘴角微勾，對克萊恩眨了眨眼睛：

    “或許我們在釋放一個比惡魔更邪惡更可怕的存在。”

    ……這是在挑撥吧……克萊恩內心低語道，可他還是忍不住想起了那場記載於曆史書和各大教會典籍的“蒼白災難”，那導致了大量生物的死亡，讓北大陸變成了活生生的地獄，而這場災難的主導者就是“死神”和“原初魔女”，是南大陸的死神簇擁和魔女教派，這麵，被稱為“死亡執政官”的阿茲克先生必然也扮演著相當重要的角色……

    阿茲克沉默了幾秒，抓住克萊恩的肩膀，帶著他進入靈界，穿行而去，黑死號的船長室內，頓時隻剩下“不老魔女”卡特琳娜佩萊和“疾病中將”特雷茜。

    後者望著兩人消失的地方，緩和了好一陣，才咬牙道：

    “我不會忘記這件事情！”

    卡特琳娜恢複了聖潔的姿態，微微一笑道：

    “痛苦吧，越是痛苦，你越是能感受到自身的弱小。痛苦到了極致，那種改變自身的欲望才會足夠強烈，才能幫助你承受住魔藥，在儀式獲得神性，成為半神……”

    “疾病中將”特雷茜聽到這句話，忽然想起了什，表情一凝，脫口問道：

    “伊蓮能逃出黑死號是因為……”

    卡特琳娜清淺一笑道：

    “你是我最幼小的孩子，卻是最有可能成為半神的那個，作為母親，我當然要幫助你。”

    特雷茜臉部肌肉抽動，扭曲著說道：

    “是啊，我有你這個母親，還有一個媽媽……

    “你當初為什不告訴我真相，你明明掌握著好幾條途徑的中低序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