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澱好心情，克萊恩走入地底，來到查尼斯門外，敲響了看守室敞開的大門。

    坐在麵的洛耀萊汀，早收拾好個人物品，看見輪班者抵達，立刻理了下頭發，起身準備離開。

    互相頷首致意後，克萊恩突地開口道：

    “我掌握魔藥的進度不錯，剛和弗萊他們分享了經驗，你可以找他們交流一下。”

    沒什表情的洛耀略顯詫異地看了對方一眼，嘴唇翕動了幾下道：

    “好的。”

    女士，但願你等下也能保持這種冷靜的狀態……娛樂室現在坐了一堆木頭人……克萊恩笑了笑，來到桌子後麵，熟稔地拿起了鄧恩史密斯裝費爾默咖啡的鑲銀錫罐。

    弄好一杯濃香四溢的咖啡後，克萊恩悠閑坐了下來，望著門外寂靜無人的過道，放任思緒翩飛：

    “希望阿茲克先生的行動一切順利，不要留下什線索……不，就算有什線索，我也會假裝沒發現……”

    “不知道‘變異的太陽聖徽’在查尼斯門後封印於什地方……嗯，它不具備活著的特性，留出足夠的空間就行了……”

    “說起來，我到現在都還沒進過查尼斯門，不清楚麵的狀態……能夠讓那大大小小奇奇怪怪的幾十件封印物不造成損害，不脫離監管，肯定有不同尋常之處，比如，聖賽琳娜的骨灰？”

    ……

    各種念頭紛呈間，克萊恩突然聽見了急促的腳步聲，忙將注意力收回，望向門口。

    他看見身穿黑色古典長袍，手拿同色氈帽的老尼爾出現於走廊上，快步進入看守室，立在對麵，一句話不說，就那樣上上下下地審視自己。

    “……尼爾先生，出了什事情嗎？”克萊恩幹笑兩聲，端起香濃的咖啡抿了一口。

    老尼爾又打量了他幾眼，歎了口氣道：

    “你竟然從‘窺秘人’的格言和戴莉的事例找到了靈感……”

    “這必須讚美女神，也感謝您的教導。”克萊恩一本正經地回答。

    老尼爾吱呀拉動椅子，猛地坐了下來，略顯頹喪地說道：“如果，如果再早二十年，就好了，就好了……”

    知道對方的年齡和身體狀態已經不允許他再服用魔藥，哪怕徹底消化掉了之前那份也不行，克萊恩保持住沉默，沒有開口。

    他覺得這種情況下，說什都是在刺激對方。

    “我最早也試圖從窺秘人的格言找出快速掌握魔藥的思路，遺憾的是，一直沒能走到正確的路上，後來戴莉的成功雖然給了我啟示，但那時候我都超過50歲了，已經放棄了努力，下意識就認為那是天才的特殊，正常人無法模仿。”老尼爾揉了下額角，低沉地描述著自己的失落。

    他默然幾分鍾，抬起腦袋，看著克萊恩道：

    “真是讓人遺憾啊，我在這樣的年紀才明白自己錯過了什。”

    老尼爾對“扮演法”應該是有點模糊的認知，被我分享的經驗點了一下，立刻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克萊恩寬慰道：

    “其實也不會有太大的差別，教會沒有‘窺秘人’對應的序列8。”

    “或許聖堂有……不，他們有的話，至少會把名稱告訴分部……地下交易市場也不是沒可能……”老尼爾呢喃了幾句，以手撐桌，搖頭站起，笑笑道，“至少我沒有失控，健全地活了幾十年……讚美女神。”

    他在胸口畫了個緋紅之月，表情沉鬱地離開看守室，失去了往常的狡黠。

    克萊恩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內，突然長長地歎了口氣。

    他愈發地不能理解教會高層為什要封鎖“扮演法”了。

    良久之後，克萊恩回過神來，將注意力轉移到麵前的值夜者內部資料上。

    自從將白銀之城的少年拉入塔羅會，知道那對許多事物還保持著古稱，他就有意識地加強了類似方麵的學習，努力掌握著古今物名的對照。

    不知過了多久，他又聽到了一陣腳步聲，平緩而沉穩的腳步聲。

    幾乎是同時，他的腦海內一下就浮現出鄧恩史密斯身穿黑色過膝風衣的樣子。

    徹底消化完“占卜家”魔藥，我的靈感也有了提高……克萊恩若有所思點頭，在幾秒鍾後看見了隊長。

    “你的信。”鄧恩右手抬起，腕部一抖，將掌中的信件仍向了克萊恩。

    克萊恩瀟灑抬手，試圖接住，但無論判斷還是反應，都差了一點。

    啪！

    信件掉落在地，克萊恩的右手尷尬地豎立於風中。

    突然安靜的氣氛，他的右手先是僵住，接著繼續上抬，順勢理了下頭發。

    “煤氣燈的光芒還是不夠明亮啊。”克萊恩隨口敷衍了一句，彎腰拾起信件，掃了眼信封。

    霍納奇斯先生……達斯特古德安的信……他恍然點頭，拉開抽屜，拿出把裁信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