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休巴德曾經以為，城門一破，距離勝利已經近在咫尺。

    盡管打了一天一夜終於逼近奪回尖頂宮，但是這位穆席隆的毒蛇心中沒有一點點喜悅，相反，名為焦急之物始終在煎熬著他的內心。

    萊恩的軍隊已經接近損失過半，可是馬休巴德呢？

    從穆席隆中拉出的兩萬八千多亡靈大軍，已經有一萬兩千多的亡靈軍隊倒在了尖頂宮的城牆麵前。

    這慘重的損失讓馬休巴德實在是無法有一點點喜悅的念頭，他不計代價的猛攻導致了驚人的傷亡，穆席隆最後剩下的血騎士也有好幾個倒在了城牆上，兩位黑色聖杯騎士也死了，力量回流到了他的身體。

    他別無選擇，在戰術上，擁有絕對人數優勢的馬休巴德本可以圍而不攻，慢慢地磨，可在戰略上，尖頂宮卻必須奪回，而且必須在極短的時間之內立即奪回，所以馬休巴德隻能不計代價地進攻。

    是的，不計代價。

    可在攻破了城門之後，馬休巴德看著眼前城堡之內的街道，他的眼角微微抽搐著。

    整個尖頂宮之內的街道如今已經被矮人工匠和工程師們在短時間之內改造得如鐵桶一般！女術士特蕾莎率領著寒冰係的女巫學徒們製造了大量的冰牆，混之以矮人的建築學，將整個街道堵得水泄不通！亡靈軍隊剛剛進入城堡，如林的箭雨和火槍齊射就讓它們損失慘重！

    萊恩和他的軍隊早就做好了巷戰的準備！

    殘存的人類軍隊和矮人軍隊先後有序地撤入街道之後，構築起了新的防線，還未等馬休巴德下令，一排火槍齊射瞬間帶走了上百個亡靈。

    “來啊！穆席隆的毒蛇！到你杜根爺爺這來啊！”矮人工程師杜根-鐵漢繼續在防禦工事後麵叫囂著：“我是你爺爺！你是你馬的兒子！”

    “該死的矮人！我一定要把你的頭蓋骨當碗使！”馬休巴德被激怒了，他出了仇恨的誓言，但是卻沒有親自率領亡靈軍隊衝鋒。

    穆席隆的毒蛇終究還是有些畏懼萊恩，尤其是在見識到萊恩擊敗混沌四神冠軍居爾之後，馬休巴德對萊恩還是有所忌憚，他放棄了親自進攻，而是下令亡靈繼續前進。

    霜凍新星！特蕾莎釋放著寒冰係魔法，女術士的臉色有些白了，幸好天氣還處於冬季，寒冰係女巫可以直接從環境中補充法力。

    防禦工事後麵的杜根-鐵漢看著馬休巴德沒有過來，這個矮人不滿地嚷嚷道：“可惡，這個家夥居然不過來！我還想給他的司馬臉嚐嚐這個呢！”

    工事之後的十幾個矮人人手一枚手雷，他們本想騙得馬休巴德接近，然後用手雷讓他嚐嚐矮人的黑火藥的滋味。

    結果讓他失望，不過也沒關係，杜根從背後取下了長管火銃準備戰鬥，矮人永遠不會認輸，永遠。

    貝勒加率領著安格朗德氏族的矮人們自告奮勇頂在最前麵，讓已經疲倦到極點的人類軍隊先去休息：“萊恩兄弟，這先交給我們！你和你的人先去休息！矮人可以的！”

    萊恩此時全身上下已經全被鮮血和各種汙漬覆蓋，幾乎看不出他的盔甲本來應該是銀色的，聽見貝勒加的話，萊恩沒有推辭：“堅持二十分鍾！貝勒加國王！我馬上帶著人來支援你！”

    “好！來吧，該死的亡靈，勇猛的矮人一定贏！”貝勒加站在自己的誓言石上，準備應戰亡靈大軍。

    人類軍隊在撤入防禦工事之後就抓緊時間吃東西，士兵們大口大口地吃著鬆軟可口的火腿麵包，喝著熱水，許多步兵已經累得連站都站不起來了，累到一倒頭就會睡著的程度，騎士們也累得夠嗆，很多騎士都顧不了貴族風度了，他們很沒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接過肉湯就喝，接過東西就吃。

    湖神女巫莫吉安娜也來到了前線，她立即吟唱了一個法術“女神薄霧”，整個尖頂宮城堡之內立即被濃濃的霧氣籠罩，延緩亡靈的進軍度。

    即使有藥劑聖杯的幫助，莫吉安娜的魔力也幾乎用盡了，湖神女巫來到萊恩的身邊，她使用清水幫助萊恩清洗盔甲，為他送上精美的培根夾荷包蛋麵包、烤雞肉和葡萄酒，同時冷靜地說道：“我們可能堅持不到明天中午。”

    “馬休巴德很聰明。”萊恩點頭，他將目光望向自己的下屬們：“他知道我們很疲倦。”

    德文男爵赫克斯手捂著腹部，他受傷了，如果不是有湖神先知的神術治療，他也許早就死了。

    年輕的炎陽騎士胡安-卡洛斯-觀日者也受傷了，他氣都喘不上來，臉色蒼白地靠在一邊，胳膊、大腿上都是包紮的繃帶，他正在一位農奴的服侍下小口地吃著食物。

    就連擁有傳奇實力的傑羅德都累得不成樣子，他靠在一麵牆壁下大口地吃著食物，喝著蘋果酒：“該死的亡靈！女士詛咒你！”

    唯有聖杯騎士們不會感覺到疲憊，費德蒙德、阿曼德等人都在抓緊時間進食，莫吉安娜帶來的十幾名聖杯守衛已經有三個人永遠地倒在了尖頂宮，他們的故事將被編成詩歌傳頌，直到世界之終焉。

    實際上在還未開戰之時，萊恩的軍隊就已經疲倦，這不是沒有原因的，也正是萊恩在調動大軍前就考慮到的問題，先是冬季作戰，士兵們本就極為容易疲憊，還有就是軍隊數量不足，導致在取尖頂宮之後，全軍幾乎沒有任何休息的時間忙著補充給養、運輸物資和將火炮裝上城牆，然後就是馬休巴德的進攻又持續了一天一夜。

    這些都是萊恩用兵之前考慮到的情況，他也對此做出了針對性的部署。

    先，他製造了大量的火炮模型用來以假亂真，這些火炮模型也基本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成功地為萊恩拖了一天的寶貴時間。

    其次，萊恩為這一仗前做了充分的準備，大量的物資被運到前線，豐富的火藥和箭矢儲備保證了一整天的戰鬥下來彈藥不會匱乏，而萊恩更是慷慨地在這次戰爭中分了大量的糧食，就算是最低級的農奴士兵，戰前也可以分到兩百克的烤肉、富含鹽分的大量麵包和各種新鮮蔬菜，這保證了農奴士兵們在苦戰一整天之後依然勉強還能堅持。

    最後，萊恩還命令他的手下放出了一條消息。

    “一條消息？”莫吉安娜的臉色也很難看，她的魔力基本上全部用盡了。

    “我在出之前已經讓奧利弗在布列塔尼亞的所有旅館都傳出了消息。”萊恩點頭，他胡亂幾口將食物塞進了嘴巴，喝了一大口水：“那就是我們已經攻陷了尖頂宮。”

    “原來如此！”聖杯騎士費德蒙德猛地意識到了什，他立即說道：“我明白了，隻要得知尖頂宮陷落的消息，正在昂納賽休整的勞恩公爵一定……”

    “沒錯了！”萊恩臉色寒冷如冰，他拍了拍手，下屬們為他牽來了他的坐騎獅鷲英普瑞斯。

    這頭身形巨大的獅鷲口吐閃電，它嘶鳴不止，凶性畢露，英普瑞斯知道自己將要上戰場了，它興奮地扇動著自己的翅膀。

    “它正在渴望戰鬥。”莫吉安娜伸出手輕撫著英普瑞斯的臉，湖神女巫閉上眼睛感受著這頭凶獸的憤怒：“英普瑞斯對你不帶著它一起戰鬥感到很不滿。”

    “那它現在一定非常高興！”萊恩大吼道：“阿曼德，拿出那麵軍旗！”

    “是！”萊恩的掌旗官，聖杯騎士阿曼德大聲應是，他大步衝進了內堡深處。

    “所有還有力氣上馬一戰的騎士們！以及軍士們！”萊恩抽出了複仇女神，他朝著所有人高呼：“請跟我來！”

    “我們的騎槍和劍刃為你而戰，女士的冠軍！”所有還能站起來的騎士們都慨然而起，望著黑夜中萊恩明亮的身影，騎士們感覺到自己的體內仿若有火苗在點燃。

    而當阿曼德肩負著一麵巨大的戰旗出現時，所有騎士們都沉默了，有些騎士已經忍不住熱淚盈眶。

    他們認出了這麵戰旗。

    戰旗上描繪的是湖中仙女的身影，在湖中仙女的神力賜福下，這麵戰旗跨越了上千年的歲月，旗身上描繪著當初在仙女湖畔，初代騎士王亞瑟和湖中仙女的邂逅，當時還是巴斯托涅公爵的亞瑟正虔誠地跪在湖邊，在聖杯之中飲下聖水。

    這麵戰旗伴隨了亞瑟的一生，它被湖神親自賜福，就在這麵戰旗之下，亞瑟統一了整個布列塔尼亞，開啟了屬於人類的光明時代。

    戰旗迎著黑夜之中的冷風隨風招展著，當時的十二位初代聖杯騎士正是在這麵戰旗下進行了可歌可泣的十二場大戰，即使上千年的歲月之後，這麵戰旗依然光亮如新。

    那波瀾壯闊的曆史仿佛就在昨天。

    “諸位！請看！”萊恩大笑著靠近，湖中仙女的神選冠軍身上意氣風，他周身被靈能之光包裹，宛如遠古的戰神下凡和凡人們並肩作戰：“騎士們！戰旗上有著騎士之誓！騎士們！你還記得騎士道的誓言？！”

    “記得！記得！”怎可能不記得，每一位布列塔尼亞的騎士從出生開始，牙牙學語之時，就被教導要遵守騎士的誓言，那是刻在靈魂的教導。

    在湖神的戰旗下，萊恩當著所有人的麵開始念誦，所有騎士隨之響應。

    “以此劍為證！以布列塔尼亞和湖中仙女之名，在此歌頌。”

    “我誓善待弱者！”

    “我誓勇敢對待強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