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弗朗索瓦的話之後，萊恩思考了很多，他曾經也想過，將土地的產權還給農奴們，解放生產力，然後促進商業化，可是弗朗索瓦的一席話讓他馬上明白了。

    在這個世界，人類所麵臨的最主要矛盾是什？是農奴和騎士，貴族和黎民之間的矛盾？

    不是，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類所麵臨的，是生死存亡的根本矛盾，無數的外敵環繞，無數的內部腐化，吸血鬼和混沌教派潛伏在人類的上層，野獸人和綠皮在森林和原野之中肆虐，在稱不上多遙遠的北方廢土和更遠的混沌廢土之中，強大而邪惡的混沌大軍正在等待著它們的主人。

    守衛國家靠什？靠農奴？不，騎士和貴族們構成了一個國家戰鬥力的主體，從這點來說，帝國是如此，布列塔尼亞也是如此，稍有區分的是帝國的主力部隊由多元化部隊組成，而布列塔尼亞則是傾國之力養騎士。

    弗朗索瓦不讚成改革？不，公爵本人其實是讚成改革的，公爵已經注意到了這個國家的農奴製度正處於崩潰的邊緣，他也認為，建國之後數百年過去了，昔日的騎士精神和守則正在逐漸淪為表麵化的腐朽玩意，騎士們對於無法觸摸到聖杯感到痛苦萬分，而農奴們也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但是公爵這是在教導萊恩，我也讚成你想要改革的想法，但是這個過程一定要謹慎，騎士的存在是保護和維係這個國家的基礎，如果不是舊世界最強大的騎士在守護這個國度，那布列塔尼亞早都成了一片廢墟，農奴不可能承擔保家衛國的任務，無數外敵環繞，如果亂來，隨時都可能讓國家走向崩潰和滅亡，混沌和吸血鬼可不會留時間給人類慢慢地重新一統，它們會立即出現，毀滅騎士王國。

    萊恩知道，永遠不能指望沒有什信仰的商人和信仰微弱的農奴們去對抗邪惡，保家衛國終究需要向湖中仙女堅定地獻出信仰和忠誠的騎士們，隻有他們才是這個國家的脊梁。

    作為聖杯騎士，弗朗索瓦看得很清楚，萊恩也很明白，他的一係列所作所為已經讓王國的很多大貴族看出了一些端倪，弗朗索瓦特地找了一個機會，委婉地告誡他：我支持你，但現在還不是時候，時機並未成熟，就像卡文迪許的事情一樣，農奴們壓根就不會感激你。

    他已經是這個製度之中最大的受益者，端起碗吃肉，放下碗罵娘的這種蠢事他不會幹的。

    而且，這個世界是有神的，隻要夠虔誠生病是可以通過祈禱痊愈的，某些理論的第一條就在這被駁回。

    堅定的信仰和秩序才是對抗混沌腐化的利器，越有學識和智慧就越需要堅定的信仰和意誌來避免被混沌腐化。

    就在思考的過程中，萊恩和弗朗索瓦跟隨著黑袍人來到一處集市。

    集市之中人來人往，許多商販正在販賣著水果和蔬菜，也有賣肉的，黑袍人很快就鑽入了人群之中，萊恩和弗朗索瓦想要嚐試追趕，結果聖杯騎士的出現瞬間引爆了整條街的熱度，人群將弗朗索瓦和萊恩簇擁起來，他們大聲地歌頌著聖杯騎士的名號，將街道圍堵地水泄不通。

    兩個人為了擺脫人群不得不大聲地勒令人群讓開，結果黑袍人立即察覺到了萊恩和弗朗索瓦的出現，他一個轉身進了一棟雙層的木屋之內消失不見。

    “該死，我們不適合這樣出來找人。”萊恩苦惱地朝著弗朗索瓦說道：“我們的身份實在太明顯了，出現的任何地方都會被人們圍起來歌頌。”

    “你是對的，萊恩。”弗朗索瓦皺著眉頭：“那好像是個酒館？”

    “無論如何，先回旅館吧，我們如果再去那個酒館麵調查反而暴露我們的意圖。”萊恩搖頭：“我的公爵，我去吩咐人盯著這。”

    “那就交給你了。”弗朗索瓦很自然地吩咐下去，到了他這個級別，公爵本人很少親自出手了，今天這個情況是碰巧遇上。

    萊恩點頭，於是他和弗朗索瓦回到旅館中去，這間三層的旅館直接被公爵本人包了下來，見到弗朗索瓦和萊恩回來了，公爵千金很奇怪地說道：“父親？萊恩？西爾維婭說你們下午一起出去了？”

    見到自己的愛女，弗朗索瓦的臉上滿是笑容：“父親這還不是為你？”

    蘇莉亞馬上就俏臉通紅：“父……父親，你在說什呢！”

    萊恩的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他總覺得弗朗索瓦這話更像是說給他聽，不過他現在也懶得理會那多：“赫克斯？艾米莉亞？你們跟我來。”

    赫克斯立即應是，他的表情沒有什變化，一向都是苦著一張臉，隻有坐在蘇莉亞身邊的艾米莉亞小聲地問道：“需要我的幫助是？”

    女孩的聲音中很有些激動。

    “對，我需要你的幫助，艾米莉亞。”萊恩朝著自己的小女仆招手：“跟我來！”

    “是……是！”艾米莉亞的雙眼之中放出亮光，女孩一連小跑來到萊恩的身邊，小皮鞋的聲音哢噠哢噠地響著，她看起來就像一隻歡快的蝴蝶。

    “我的公爵，蘇莉亞，西爾維婭小姐，我們先出了。”於是萊恩帶著艾米莉亞還有赫克斯出，前往剛才那個黑袍人消失的地方。

    今天的艾米莉亞身穿著藍色的羊毛針織衫和黑色格子過膝裙，外麵披著一件白色的鬥篷，穿著一雙黑色的皮鞋，纖細的腿上穿著白色不透明褲襪，金色的長被紮成了漂亮的公主飾，藍色的眼睛一眨一眨，自有一種楚楚動人的氣質，似乎被女騎士帶了一段時間之後，艾米莉亞又變得開朗了很多：“萊恩？我們這是要去？”

    “艾米莉亞，你假裝成一位貴族小姐，要我保護你在集市上到處逛逛。”萊恩先是朝著艾米莉亞吩咐道，然後朝著赫克斯說道：“赫克斯，你就當自己還是一個四處漂泊的遊俠騎士，到那家酒館麵去喝幾杯酒，順便朝酒店老板打聽一下有沒有一個黑袍人進去投宿。”

    “明白！”赫克斯這個遊俠騎士有一個優勢，他是勒-安古朗的本地人。

    布列塔尼亞有這樣的習俗，農奴們如果不是受到領主的允許或者命令，他們很少會離開自己的村莊太遠，於是在數百年的積累之後，不同的地方就形成了不同的風俗習慣和一些地方特色的語言習俗。

    這點，出生在勒-安古朗公國的赫克斯最能明白，會說一些地方特色方言和明白許多內情的遊俠騎士就可以很容易地融入酒吧內的那種環境之中，不會遭到別的酒客或者農奴們暗中的排斥，這樣就比較方便偵查情報。

    果然，幾句方言，幾個下意識的動作，酒店老板馬上就把赫克斯當成了本地人：“尊敬的騎士大人，想要來杯什？”

    “來杯波特啤酒。”赫克斯取出了一些銀幣：“記得，如果摻水，我就掀翻你的酒館！勒-安古朗的燈塔會證明一切！”

    “這個不會，不會，至少我不敢欺瞞騎士大人，哈哈哈~”勒-安古朗的巨型燈塔是聞名整個舊世界的高精奇觀，聽到這句暗語，酒館老板立即明白眼前的騎士不好糊弄，於是伸手從木製的酒桶麵用木頭啤酒杯裝滿了一杯波特啤酒，這種啤酒呈現出黑色的色澤和大量泡沫，其實味道比起赫克斯在領地中愛喝的艾爾啤酒來說要差勁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