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龍裔(英格威與埃戴爾那的故事)(1-12)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九魚 本章:番外——龍裔(英格威與埃戴爾那的故事)(1-12)

    寫在最前麵——這個番外我之前有在v章作為福利發過一部分,現在繼續更新,因為不想讀者還要翻過去一章一章的找,所以就整理好發在這,今天是有五千字左右的更新的,在最後麵,之後就如常更新啦,謝謝大家的支持!

    先發四千字,再修改補充,是不算字數的,請勿擔心。

    失誤了,一章不能超過兩萬字,再發一章,明天彌補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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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裔((英格威與埃戴爾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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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格威與埃戴爾那第一次相遇的時候,英格威隻有一百五十歲,而埃戴爾那比他早十年出生,如果他們是一個人類,那即便是施法者或是受神祗眷顧著,也已經度過了人生中的大半部分,但對於精靈與龍裔來說,他們的生命之卷隻是剛剛展開,甚至來不及在上麵描畫下最為深刻與重要的痕跡。

    那時候,英格威還是無憂無慮的,他的母親是翡翠林島的王,作為一個王者,她將更多的精力與時間耗費在了政務與她的長女身上,英格威是她的次子,繼承了父親的淺金色長發與鐵藍色的眼睛,還有他張揚不羈的性格,與他有著黑色長發與翡翠色眼睛,生性嚴謹,固執刻板的母親與長姐就像是天平的兩端。英格威當然是愛她們的,她們應當也是如此,但自從英格威能夠拍打著一雙小腳飛奔在王庭的石板地麵與濕漉漉的青苔,以及盤根錯節的樹根之後,無論是母親,姐姐還是侍從們都很難捕捉到那點飛揚跳脫的小小黑影——他的好奇心與行動力強烈到不像是個精靈,在對於人類堪稱漫長的一百年看,英格威已經為林島中的每一株樹木都取過了名字,在他想要為林島中的每一片葉子尋找到一個合適的綽號時,一個侍從找到了他。

    “颶風即將來臨了,”侍從說:“請和我回去吧,您的母親和姐姐正在等待您呢。”

    “謝謝,”英格威說:“但你有沒有聽到什聲音?”

    “沒有。”侍從回答得太快了,以至於英格威一下子就聽出他在說謊,但英格威沒有去揭破他,這位年長的侍從曾經是他和長姐的武技導師,即便他們現在已經成為了一個正式的戰士,他仍然應該對這位長者保有一個尊敬的態度。另外,他也需要一點準備,還有一個同謀。

    “我要大叫了。”佩蘭特不高興地說,他將手臂抱在胸前,強硬地抬起下頜。

    “別這樣,”英格威一邊翻箱倒櫃一邊說:“我是真的聽到了呼喚聲,有人需要我們的幫助,佩蘭特?”

    “王並不希望你與人類接觸的太多。”佩蘭特無可奈何地放下手臂,“我也不喜歡他們。”

    “人類中的一些確實如此,他們的眼神與思想令人作嘔,但不是每一個人類,”英格威說,他微微歪過頭看著佩蘭特,那雙會顯得格外冷酷的鐵藍色眼睛在陰沉的光線中閃光:“我喜歡他們的故事,我希望我在完成遊曆的時候也能成為一個吟遊詩人們傳誦的英雄。你覺得有這個可能嗎?”

    “在那些傳說中,”佩蘭特想了想說,“最後能夠成為一個英雄的都是人類。”他猶豫了一下,刪去了那些會讓英格威失望的事實——譬如說,精靈在傳說中永遠隻能是英雄的朋友,愛人或是戰友,從來沒有一個精靈可以成為一個人類的英雄:“也許,一個精靈也可以……”

    “當然可以,”他的朋友說:“我是英格威,這個名字應該被刻印在碑文和記載在卷軸。”他用一種驕傲而又泰然的口吻說道。

    佩蘭特不禁微笑了:“但你在找什哪?”已經有三個箱子被翻開了,房間到處都是各種各樣的東西,“西瑪麗爾。”英格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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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應我,要隨時和我保持接觸。”英格威說,西瑪麗爾可以把他們帶回到王庭。

    “您要答應我在颶風登陸之前離開。”佩蘭特說。

    “沒問題。”英格威說,這個時候,天際的雲層就像是被卷起來了似的,雲層的下方彌漫著不祥的紫色,海麵起伏不定,佩蘭特先是變化成一隻海豚將自己和英格威迅速地潛入海中,而後變成一隻大烏賊,用觸須纏繞著英格威的手臂,帶著他一起往前迅疾地遊動。

    在距離翡翠林島約有一千尺的地方,浪潮突然變得凶猛起來,但不是因為將到來的颶風,而是翡翠林島的迷鎖,它保證了不受邀請的客人無法在任何時間和任何地方進入翡翠林島,一旦有船隻,或是怪物觸動了迷鎖的警報,海浪就會如同高牆一般地聳起,它們就是林島的城牆,堅不可摧並且一如不死的巨人那樣可怕。

    一艘單桅杆小船就在這樣的峰穀之間翻轉著,無數次地被海浪吞沒,又無數次地刺穿它們。

    英格威在海浪中哈哈大笑,因為他已經聽到了那個聲音,那個聲音已經不再呼喊,而是在詛咒與咒罵,詞語之豐富多彩簡直連在海麵上漂泊了幾十年的水手也無法與之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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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戴爾那以為自己要葬身於此了。他固然是個年輕並且有所成就的法師與戰士,並且同時有著銀龍與精靈的高貴血脈,但他還沒有強大到可以對抗迷鎖,以及憤怒的自然,尤其是他還帶著自己垂死的母親。

    他已經不再試圖突破迷鎖的屏障,但就像是精靈們可以感知到的,他知道颶風就在自己身後,埃戴爾那試圖擺脫海浪的桎梏——或許他可以在颶風之前尋找到一塊高大與穩固的礁石,但船隻發出了軋軋的不祥的聲音,伴隨著一聲尖銳的咒罵。那根飽受折磨的桅杆終於折斷了,鯨魚皮的帆布跌落在埃戴爾那的身上,將原本就扶搖不定的他推倒在甲板上,他沒有受傷,但他聽到母親那微弱的聲音,“我很好。”他簡短地說,但在他正準備站起來的時候,一個高聳的浪頭將他還有他的船一起掀翻,壓在了狂亂舞動的波濤之下。

    林島周圍的海水是那樣的澄澈與溫暖,但這對於落入海水的人來說,隻是一個假象,微微帶著鹽味的海水同樣可以置人於死地——埃戴爾那冷靜地借助著極其微弱的光找到了船艙的位置,而後握緊手指,猛然一擊,船艙就被打出了一個深凹的坑洞——足以讓一個成年的男人脫離船艙的那種,他伸手撕開那些可能造成創傷的邊角,比起海水,更為黑暗的船艙海水形成了一個漩渦,所有沒有被固定的東西都在相互撞擊,然後,埃戴爾那碰到了一支冰冷的手臂,埃戴爾那立刻停住不動了,任憑麵的人抓著自己遊出已經快要成為海中墓穴的船隻。

    埃戴爾那環繞著母親的腰,在父親,一隻銀龍在法則的召喚下,萬般無奈地離開了本位麵之後,母親就陡然憔悴了下去,她當然是愛著埃戴爾那的,但埃戴爾那並不是她的愛人,有時候,年少的龍裔也會憎恨他的父親,或說憎恨自己的母親,但他無法拒絕母親最後的期望,才會帶她回到翡翠林島。問題是,就如人們傳說的,翡翠林島拒絕所有非精靈的存在,但如果隻有埃戴爾那的母親,虛弱的她如今連自己走動都艱難,更別說駕船或是遊水了。

    失去了船隻的庇護,海浪對於埃戴爾那的壓力就更為沉重了,如果不是血脈給了他一個堅實如同鋼鐵的身軀,以及可以在最微弱的光線下視物的能力,即便沒有被波濤擊斷肋骨,他或許也會在驚惶中帶著母親潛入海水的更深處,但幸好他並沒有犯下這樣的錯誤——隻是命運賜予他的惡作劇似乎還沒結束,就在他能夠隱約看到薰衣草色的天空時,他手中的母親突然向外一掙,一隻巨烏賊突兀地出現在他們身邊,也許是海潮的巨響與繚亂的光線影響了埃戴爾那的判斷,他竟然沒有發現,烏賊的觸須纏繞著他母親的手臂,正在和他爭奪她的所有權。

    埃戴爾那沒有釋放法術,在海水中,最具打擊力的法術當然是雷電類法術,但他或許可以承受法術的餘波,他的母親卻不能,龍裔沒有停下,他順著烏賊的力量與自己的母親靠近,在看到烏賊那雙碩大的眼珠時,他抬手就是一抓——如果被抓中了,那佩蘭特可以就要提前很多年退出精靈戰士的行列了,這當然是英格威所不允許的,所以,即便是在這種嘈雜混亂的情況下,佩蘭特與埃戴爾那的母親仍然聽到了尖銳的金屬碰撞聲——埃戴爾那的利爪與從觸須的後方伸過來的短劍交叉在了一起。

    這是一段非常近的距離,間隔著一個女性精靈和烏賊的觸須,在烏賊努力上浮的過程中,玎璫聲不絕於耳,直到巨烏賊浮上了海麵,躲藏在一塊堪堪浮出水麵的礁石後方,借此抵禦越發凶狠的颶風時,才不耐煩地一人給了一觸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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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格威的想法非常簡單,他們或許隻需要等那一小會兒,等他離開了,格雷仍然可以留在這個洞穴直到颶風遠逝——英格威是精靈們中對半精靈抱持著善意的一小部分中的一個,他有著屬於他自己的警惕,但他也不希望看著這個有著翡翠色眼睛,褐色長發的少年人就這樣消失在風暴之中,而他甚至不知道對方是否能夠抵達彼岸。

    埃戴爾那粗魯地脫掉了上衣,因為伸出過雙翼的關係,絲綢的襯衣已經被割裂成布條,幾乎沒有了任何遮擋和禦寒的作用,他就像是一隻精悍的幼龍那樣盤踞在溫暖的細沙,感受著輝石傳來的暖意。

    “你想知道些什?”埃戴爾那直截了當地問道。

    “你從哪來?”英格威問,他可以說是竭盡全力不讓自己的好奇心勝過應有的節製與禮儀。

    “法崙。”

    法崙是一個古老而又龐大的帝國,據說它是在數千年前由一隻良善的銀龍締造的,雖然說,那個時候,人類還隻是巨龍的奴仆,但毫無以為,這隻銀龍做到了所有他能夠做到的事情,在巨龍逐漸沒落之後,人類繼續沿用了巨龍留下的國名,法崙,是龍語的變體(通用語),在龍語中,它是銀色火焰的意思。在巨龍們被法則與神上之神驅逐之前,還有不少和善的銀龍、青銅龍與黃銅龍居住在法崙的山林湖泊之中,他們和人類的後裔也不在少數,不過看埃戴爾那顯露出來的鮮明特征,他的父親應該是隻巨龍而不是龍裔。

    埃戴爾那看了英格威一眼,年少的精靈看上去就像是極北之海的堅冰琢刻而出的人像,但事實上,他並不冷漠,反而帶著猶如晨光一般淡薄而又澄澈的溫暖,不過說句真話,這樣的溫暖也許是會致命的,他是說,對英格威而言:“你呢,”埃戴爾那決定拿回主動權,“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英格威給他一個微笑:“西爾維。”

    好吧,西爾維是精靈語中銀白色的意思,和格雷(灰色)簡直相稱極了。

    就在英格威想要繼續說些什的時候,他看到埃戴爾那突然輕微地跳動了一下,但隨即他明白過來,那不是埃戴爾那在跳動,而是整個洞穴都在搖晃。

    敵人。埃戴爾那無聲地說。

    英格威看了他一眼,反手拔出自己的精靈短劍,在他用眼神示意,詢問埃戴爾那是否需要武器的時候,龍裔拒絕了。

    下一刻,岩壁驟然破裂,黑暗的海水洶湧湧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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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颶風並非來自於自然。

    塔洛斯的主任牧師們展開手臂,向著低沉的天空咆哮似的祈禱著,他們身著著藍白色相間的長袍,繡著爆裂閃電形狀的紅色紋樣,浮在海麵上的英格威借著潮水的遮蔽匆匆一瞥,就看到了三艘黑色的船隻,以及船首上矗立著的塔洛斯最為忠誠的追隨者,看來這是塔洛斯的子民們一次如同慣例般的襲擊,為了取悅他們的神祗,但這個時機他們選擇的真是太好了——懷疑的思緒從精靈的頭腦中一閃即逝,雖然格雷確實是一個半精靈,但半精靈被作為工具和武器的情況並不在少數——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黑衣的牧師看到了精靈耀眼的淡金色長發,他欣喜地叫喊著,想要伸出手指指出精靈的位置,但一襲黑影驟然從幾乎觸及到船帆的海水中躍起,隻一下就將塔洛斯的牧師拖入海中。

    “他們就在這!”一個難聽的聲音大叫道,那是個海鬼婆,她無意中窺見了英格威的蹤跡,然後作為一份珍貴的情報出賣給了塔洛斯的牧師們。

    “找到他,”牧師說,“不然我會挖出你的心。”

    海鬼婆朝他吐了一口酸臭的口水,她不願意,她看到那個東西是怎把牧師拖下去的,它有尖銳的爪子,還有雙翼,就像是一隻凶惡的鳥。

    主任牧師不悅地舉起了法杖,海鬼婆喃喃地詛咒著,退到船舷邊,不無勉強地跳了下去。

    “盯著她,”主任牧師說:“準備好卷軸和弩箭。”

    海鬼婆在海水中發出尖銳的鳴叫聲,召喚她豢養的海蛇與章魚,這些軟體動物比她更不情願地來靠近海麵的地方,這些波濤會將它們撕碎,或是拋起來扔在礁石上,把它們砸的粉身碎骨,但它們不能夠不聽從主人的吩咐——海鬼婆伸出爪子,抓住一隻章魚,命令它用觸須抓住自己,然後打開了身上的一個水草纏繞而成的囊包,包麵是一種微小的海魚,它們沒有什很大的作用,但能夠在昏暗的海水中為鯊魚和其他比較大的食肉魚類指出食物所在的地方,它們的身軀可能隻有一隻蜻蜓的腦袋那大,但每一群都有成千上萬隻,被放出去後,它們就彈動著與身軀不成比例的長尾巴環繞著海鬼婆與章魚遊個不停——沒辦法,你不能指望這種小魚有著多高的智商,海鬼婆用一種特殊的藥水驅趕走了它們,然後她就努力地睜大了眼睛。

    海鬼婆不懂得計時,隻能說她幾乎無法支持下去的時候,她看到了不遠處驟然爆發的一團光亮——這種小魚在尋找到,尤其是熱血生物的時候,就會發光。

    多狡猾的小東西啊,他竟然又轉回到那個已半崩塌的洞穴中,依靠著崢嶸的礁石與殘餘的空隙遮蔽自己。

    英格威同樣看到了光亮,他放棄了原先的藏身之處,如同魚兒一般地向上遊去,但那群發光的魚始終緊隨著他,而借助著這個光亮,他也已經看到了正在一伸一縮遊來的巨型章魚與附著在章魚身上的海鬼婆。

    他轉手將短刀拿在手中,但海鬼婆根本不需要靠近他,她浮上海麵,青色的手指指向發光的地方,塔洛斯的牧師們立刻看到了,他們舉起手臂,舉起弓弩,將法術與箭矢傾瀉在奔騰的海水之中。

    英格威在此之前就下沉了,但一隻弩箭還是擦過了他的肩膀,發光的小魚頓時瘋狂起來,它們擁擠在傷口上方,輪番吸吮著傷口的血,尾巴末端發出的光幾乎可以照亮一整個房間那大的地方。比它們更明亮和強烈的光突然迸發了,雷電從海水中爆裂,一下子就讓一個族群齊齊翻了白肚皮,英格威自己也遭受到了閃電的傷害,但還可以忍受,他的短刀從**手中失落——精靈喝了一口鹹澀的海水,借助潮水的遮蔽,想要找到另一塊可以將他隱藏起來的礁石。

    但下一刻,他的身體突然一重,尖銳的疼痛從腿部往上蔓延,他被海鬼婆捉住了,她緊緊地抱著英格威的腿,牙齒刺入他的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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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格威並不慌亂,他不是那種任意妄為,然後給別人帶來無數麻煩的蠢貨,西瑪麗爾正緊緊地攀附在他的手指上,一旦他的生命跡象低落到能夠觸發西瑪麗爾的底線,魔法寶石會立刻將他帶回溫暖而又平靜的翡翠林島。現在,一個海鬼婆帶來的小問題除了讓他有點惡心之外,還沒到讓英格威無法對付的地步,他可以在眨眼間割斷海鬼婆的手臂,重新獲得自由颶風固然會讓無數生物迫不及待藏匿躲避,免得被狂暴的海水撕裂身軀,但精靈永遠不會在這個行列,他們輕盈的身軀與靈巧的四肢可以讓他們在峰穀浪尖如同海鳥一般地飛翔,又或是如同大魚一樣在驚濤怒浪中穿梭,大浪不但是他的敵人,也是他的盟友,關鍵在於他應該如何使用它。

    可惜的是,對他不抱什信心的除了海鬼婆之外,可能還有他剛剛認識的那個“格雷”,英格威甚至一時間沒能理解自己遇到了什是塔洛斯的牧師在施放神術嗎?他的身體被猛地提上了半空,精靈的眼角掠過了一抹銀白色,在他放聲大喊之前,那個顯然弄錯了援救方式的家夥陡然往下一沉,然後在一個牧師投擲而來的長矛前突然升高下麵是再一次被丟入深綠海水之中的英格威,還有海鬼婆。

    “你比我想象的更重!”埃戴爾那高聲喊道,算是解釋他確實是真心實意地想要援救這個精靈的,畢竟他為自己省去了很多煩惱,問題是他也帶著自己的母親飛過,精靈特殊的身體構造幾乎隻有同身高與體寬女性的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那重,攜帶起來毫不費力,所以他沒想到自己抓住的竟然是個那沉的家夥天殺的,他看上去還是雖然身材頎長,但還是能夠以纖細來形容的難道是因為男性精靈與女性精靈有著很大差異的關係?

    英格威在咆哮的海水呸了一口,經過剛才那失敗的一抓,他已經被塔洛斯的牧師看到了,他們就像是獵人看到了一隻與鹿群失散的小鹿那樣興高采烈地圍攏了過來。但就在他們施放法術與射出箭矢之前,一道銀灰色的身影就像是消失時那樣迅捷如同雷電般地衝向了海麵,魔法的光芒亮起,然後海鬼婆隻覺得爪子突然一空,那個被她緊緊抓住的精靈突然從她的手溜了出去,她尖銳地喊叫,瘋狂地四處搜索,但就像是塔洛斯的牧師那樣,她什也沒能找到。

    或者說,他們隻是沒能找到精靈,守候一側的埃戴爾那一等自己的法術生效,就一把提起了濕漉漉的小羊,拍拍翅膀衝入高空。

    當塔洛斯的牧師們想到這隻小羊就是那個差點就落入他們手中的精靈時,埃戴爾那已經飛得連影子都找不到了。

    碧岬堤堡的白鷺腳旅店今天來了一位非常奇怪的客人。

    在這個時間段上,碧岬堤堡仍然屬於那個尚未分裂的,偉大而輝煌的巨大帝國,它被國王派遣的總督管理著,即便不能說是最好,也不能說是最壞,至少要比亞速爾的尖顎港要溫暖和安全得多,暫時性的,它隻有三層白色的城牆與十二座塔樓,碼頭的規模已經相當可觀,但也無法與一千年後的千船之港相提並論。

    作為一個龍裔,埃戴爾那當然不會囊中空空,他輕而易舉地從一個盜賊公會中取得了所需的憑證,憑證都是真實的,隻是城門前的衛兵再三看了埃戴爾那好幾眼,因為作為一個商人,他實在是太過年輕了,而且他沒有商隊,沒有馬車,就連行囊也沒有,唯一的行李就是一隻性情暴躁的小羊,之所以說它性情暴躁,因為它被主人夾在手臂的時候,不是用它剛露出一丁點兒的小角頂著對方的肋骨,就是狠勁兒地用小蹄子踢騰著他的胯部。

    “好啦,好啦,”埃戴爾那無可奈何地說:“我發誓我之前施放過很多次變形術,但像你這樣就算用法術解除也無法變回到原先樣子的情況還是第一次發生。你確定這是我的問題?”

    小羊的蹄子停頓了一下,他身上當然有防護性的符文,還有西瑪麗爾,在他被突然變成羊的時候,它就立刻化作了一根細巧的項圈掛在了他的脖子上,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什奇特的原因才讓他怎也變不回去魔法深邃如同星空,就算是他的母親也從未說過已經掌握了它的所有秘密。

    白鷺腳旅店是埃戴爾那看到的第一家旅店,我是說,能夠滿足龍裔需求的,他將小羊轉換到另一側的手臂下麵,走進旅店,旅店中的人們盯著他看,在這,濕漉漉的人不算什奇觀,令人矚目的是埃戴爾那昳麗的麵容,說真的,旅店的主人看到有好幾個遊俠和商人都在歎氣,這個少年走進來的時候,整個昏暗的廳堂都在發光與他們相反的,旅店的侍女露出的笑容可要甜美真實的多了。

    “您需要些什?”旅店的侍女說:“一杯熱騰騰的蜜酒怎樣?”她一邊好奇地看了看少年夾著的小羊,那隻羊和少年簡直一樣美貌,它渾身的毛發都如同雪和雲朵那樣的潔白無瑕,一圈圈地打著可愛的小卷,它的鼻子是粉紅色的,耷拉著的耳朵內側也是,就連蹄子也透著柔亮的粉色,眼睛和她之前看到的羊仔不同,是海水一般的藍色而不是通常的灰色。

    “我需要一個房間,”埃戴爾那說,隨手拋出一枚金幣,金幣在桌麵上滴溜溜地打轉,在即將落到地上的時候,被小羊的蹄子一下踩住:“一個裝滿熱水的浴桶,蜜酒,還有一些食物。”

    在看到金幣的時候,侍女的眼神就更加熱切了,還有幾個盜賊,他們注意到那個拿出金幣的皮囊還是鼓鼓囊囊的,從形狀上來看,應該都是相同價值的錢幣小羊打了個噴嚏,向後退了兩步,好讓侍女盡快拿走它,它感覺很冷,濕了的毛皮更是讓他感到難受,在還是一隻羊的時候,他可沒辦法像是脫掉潮濕的衣服那樣脫掉皮毛。

    他們很快得到了一個房間,房間甚至還有一個黑曜石的淺口盤,麵裝著輝石與香料的粉末,侍女加了一點水後,輝石的熱量很快就讓這個小小的房間變得幹燥起來。

    “噗通!”

    埃戴爾那詛咒了一句。他隻不過一轉身,小羊就跳進了熱氣氤氳的浴桶看來精靈們的敏捷尚未因為形體的變化完全消失,但埃戴爾那絲毫不覺得安慰,他不可能和一隻羊共享一隻浴桶,更別說那隻羊比他更早地跳進了水他不得不再讓侍女們通知仆役,他需要新的浴桶和熱水。

    “您的蜜酒。”侍女說,一邊驚訝地打量著浴桶的小羊,它看起來頗為悠閑自得,不過在看到那根鑲嵌著寶石的項圈時她似乎明白了什貴人們的喜好總是很奇怪,據說還有一位伯爵大人養了一隻豬,和它一起在臥室睡覺,一起大嚼肉排,一起在銀槽喝水,這隻小羊至少要比一隻體重五百磅的豬可愛多了。

    “晚餐你想要些什?尊敬的客人,我們今天有很好的燉雞。”

    “不,不要燉雞,”埃戴爾那說:“給我來份烤羊,嫩嫩的小羊,大小和在浴桶的那一隻相仿佛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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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誰,我在哪,發生了什事情?

    英格威當然不知道在另一個位麵,一千多年後將會有與他現在的心境如此契合的神之三問,但他可能再也無法用其他的言詞來描述他如今的臥槽心情了。

    唯一能夠讓他略微有所安慰的是,“格雷”要的那隻烤小羊雖然被味香色美地端進了房間,但那個可憐的家夥,就連嚐上一口的機會都沒有——烤羊上不但塗抹了蜂蜜,還塗抹了附子和烏頭的混合物,如果說這還不能完全表現出命運的惡意的話,那三名身手出色的刺客也許很能說明一些問題——英格威不知道化名“格雷”的埃戴爾那究竟遇到了什事情,但讓他想要將埃戴爾那詛咒到無底深淵那一端的是,在匕首,弩箭和短劍的三重威脅下,他居然還記撈走浸泡在浴桶的小羊。

    英格威倒寧願他把自己留在旅店呢,也許他能找到一個精靈,畢竟碧岬堤堡往往是翡翠林島與陸地的第一個交接點,初次遊曆的精靈會在這熟悉外界,而回歸林島的精靈會在這稍作休憩,但他也很清楚,更有可能的是,他會被某個傻瓜割喉剝皮變成一鍋子香噴噴的羊肉湯——雖然精靈並不怎清楚,在變形術生效的時間,不幸前往哀悼荒原的受害者究竟是以動物的形態還是以人類的形態出現在籠子或是鍋子。

    但無論什事情,都要往最壞的地方考慮,英格威覺得對“格雷”他還是應該給予一定的理解的,就像是他沒有試圖將英格威還給翡翠林島——是啊,你要他怎解釋呢?姑且不說他是否可以進入林島,當翡翠林島的王前來尋找自己的孩子的時候,他還能直接給她一隻……小羊嗎?想到這英格威就有點不寒而栗,他幾乎可以想象得到整個林島的精靈都會爭先恐後地來喂他,抱他和摸他。

    隨後英格威發現,他在真實地打顫——在發覺無法擺脫那三個跟蹤者的時候,“格雷”在越過一堆蓬鬆的茅草的時候,它就從他的臂彎掉了下來——也許三人中有誰看見了,但一隻隻會咩咩叫的小羊顯然還不足以讓他們放棄原先的計劃,英格威好不容易從茅草堆鑽出來,渾身沾滿了草屑與塵土,他的毛皮半濕不幹,風一過就帶走了大部分的溫度,他猶豫片刻,考慮是否應該鑽回茅草堆,但他想到,如果那些人失去了“格雷”的蹤跡,或是被他擊退,那他們也許會想要在它身上試試自己的運氣。

    小羊蹦跳著(給自己加加溫)穿過了小半個樹林,一隻褐點鴞在樹枝上轉動著腦袋看著他,但最後,它還是放棄了這個看上去挺肥美的獵物,倒是有兩隻黃鼬緊隨在小羊的身後,但在看見小羊一蹄子踩死了一隻想要給它一口的蝮蛇後,它們也悄然失去了蹤跡。

    樹林外是一條寬闊卻荒涼的道路,之所以這說,是因為這條足以容納兩部馬車並行的道路路麵上遍布著樹根與藤蔓,而上空也被肆意生長的樹枝阻擋和遮蓋著——小羊聳動著鼻子,嗅聞著空氣中的氣味——當小羊靈敏的耳朵聽到了遠處傳來的吱嘎哢嚓聲的時候,英格威有點猶豫,是立刻躲起來,還是看看來人是誰再做決定?

    馬車很快就出現在了小羊的視野,車門上的玻璃窗被打開著,麵的人似乎正在享受著夜晚的微風,她甚至比車夫更早地看見了英格威,在昏沉的黑暗中,小羊就像是珍珠那樣的發著光,馬車徐徐放緩,然後在距離小羊還有十來尺的地方停住。車夫跳下馬車,為麵的貴人打開門,她是一個兩鬢銀白但容顏依稀的尊貴的夫人,穿著絲絨的長袍,外麵是同樣質地與顏色的厚實鬥篷,看上去就很暖和。

    “讓我看看,”那位夫人驚訝地微笑著,“諸神在上,我是看到了一隻小羊嗎?”她向英格威走去,在小羊警惕地後退時,她沒有固執地緊逼,而是就地放下膝蓋,雙手在腿上拍拍,“來啊,”她說,像是施放戲法似的從袖子摸出來一個散發著香氣的蘋果——英格威真不想承認自己的唾液頓時分泌的更加旺盛了,他已經攔著一夜一天沒有吃過東西了,該死的“格雷”,該死的刺客,那隻烤羊嘴巴麵還叼著一隻梨子呢,雖然熟過頭了……而那位夫人,雪上加霜地一用力,就將蘋果掰開了,一半放到自己嘴咬了一口,清脆的聲音簡直讓英格威有點眩暈,一半則稍稍往前送了一點,“怎樣,小羊?很好吃的蘋果哦。”

    反正——她也不可能知道一隻路邊的小羊就是林島之王繼承人之一……英格威對自己說,而且那隻蘋果看上去和聞起來真的很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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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一把抓住了湊過來咬住蘋果的小羊,小羊不甘願地扭動了幾下,但在她抓緊的時候就不再胡亂動彈了:“好乖乖,”她說,一邊撫摸著小羊淩亂的卷毛,“你從什地方來?羊圈,還是商人那兒?你的媽媽呢?”在觸摸到堅硬的東西時,她拉起來看了看:“看來你有一個非常富有的主人。”

    是哦,所以還是把我放下吧,我可以自己等的,謝謝。英格威不敢繼續掙動,因為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這位夫人的身軀是那樣的羸弱與蒼老,就連肋骨都清晰地硌到了他的身體,他真怕自己一蹄子下去,這位夫人就從回家變成回歸哀悼荒原了。

    “和我回家吧。”那位夫人說:“也許我能夠幫你找到你的主人,在外麵你不是會被狼吃了,就是被人吃了。”

    好吧好吧好吧,您還有蘋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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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兒有點陰森。

    英格威想,也許是怕他跳出去,所以馬車的窗在他上車之後就關上了,但他可以從馬車通過吊橋,以及城門,還有接下來一段的路程來估量這位夫人的宅邸有多廣大,或者更正確地說,這應當說是一座城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正值深夜,城堡中安靜的過分,傭仆們人數不多,殷勤備至,但幾乎不怎說話。小羊英格威被侍女帶下去清洗,水很熱,而且放了珍貴的香料,幸好不是羅勒或是紫蘇,不然這濃鬱,英格威會認為他們正在作烹煮前的入味準備。

    英格威被洗的幹幹淨淨,侍女們用棉布給他擦拭,還有銀梳子給他梳毛,項圈也被擦拭的閃閃發亮,侍女還在他的短尾巴上係上了粉紅色的蝴蝶結緞帶,他一晃尾巴就能聽到緞帶上的鈴鐺叮當作響。

    他還能怎樣呢,他也很絕望啊。

    小羊被送到夫人懷的時候,已經蓬鬆的像團白色的雲朵,夫人愛不釋手地吻了吻他的鼻子,“我帶你去見我的丈夫,”她說:“他會高興見到你這可愛的小東西的。”

    如果說之前是安靜,那隨著夫人一步步地向下走去,那英格威所能感覺到的隻能用死寂來形容了,他不安地動了動,夫人的反應是用自己的鬥篷把他裹緊,“噓,噓,”她小聲地說:“不要亂動,不要叫,親愛的,我的丈夫不喜歡吵鬧。”

    在看到幽魂的時候,英格威已經感覺到極其不妙,但夫人已經走到了階梯的末端,蠟燭突然亮起,在一張巨大的書桌後麵,坐著夫人的丈夫,此地的主人。

    他看上去除了麵色蒼白一些之外,似乎與旁人毫無區別,但他身上那種隻有不死者身上才會出現的腐朽氣味讓英格威瞬間僵硬了。

    “那是什?”他聲音輕柔地問道,“一隻羊?”

    “我在路邊撿到的,”夫人說:“它很可愛,所以我想讓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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