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東甌日報集團大樓總編室內，丁少儀收起笑臉，在辦公桌後的靠椅上坐下，略有點生硬地指了下辦公桌前的椅子，一改剛才在電梯時的和顏悅色。

    何勝明被丁少儀的架勢搞得一驚，渾身亂跑的傻氣，一下子就收斂回去，然後恭恭敬敬坐下，打開公文包，拿出剛才和林淼的共同創作成果，遞了上去，輕聲道“丁主任，這是剛才我和林老師家的孩子一起弄的，您看看……”

    “嗯。”丁少儀神色淡然接過去，翻了兩下，見通篇都是林淼筆跡的紅筆標注，一目十行，微微點頭。何勝明見狀，又忍不住搶著提醒“丁主任，最後一頁是修改重點。”

    “嗯。”丁少儀還是那冷淡，頭也不抬，都不看何勝明一眼，直接跳過所有的內容，翻到最後麵的那一頁，隨便掃了眼，見林淼清清楚楚列出13條意見，然後就馬上把文件夾一合，望向何勝明道，“東西我大概心有數了，你就按淼淼說的弄吧。”

    “好，我一定好好寫！”何勝明又重複了一次，剛才在林淼家說的話。

    丁少儀點點頭，隻當這是一句廢話，又問“淼淼答應你，給你署名了？”

    “對。”何勝明不由露出笑臉道。

    丁少儀伸手，從筆筒抓過一支筆，低著頭，拿著筆把玩了片刻，突然抽出手邊的抽屜，從麵拿了三份文件出來。然後依次翻了翻三份文件，在每份文件的某一頁，折了一個角，做完這些動作，她把三份文件推到何勝明跟前，將手的筆遞了過去，淡淡道“簽個名字。”

    何勝明有點腦子發空地拿過文件，隨手一翻，就是丁少儀折了角的那頁。

    需要簽名的地方空著，一目了然。何勝明心知這就是林淼那本書的署名合約，他這輩子還是頭回見到這種東西，有心想讀一讀合約上寫的到底是什，可見丁少儀在等他，又不好意思也不敢拖時間，粗略地掃了眼連書名標題都還空著的合同台頭，他匆匆打開筆蓋，在三份合同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寫第一份合同的事情，激動得字跡近乎變形，寫到第三份的時候，又像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手都是軟的，字跡也因此顯得綿軟無力。

    簽完名字，何勝明滿手是汗地把筆蓋套回去，又恭恭敬敬，想交還給丁少儀。

    “放回去吧。”丁少儀隨口說了句，眼隻有三份文件，抓過合同，檢查了一下何勝明的簽名，然後就在何勝明剛把鋼筆插回筆筒時，又仿佛出爾反爾地把那支筆抽了出來，重新大概筆蓋，抬頭問何勝明道，“淼淼說給你千字五十塊對吧？”

    “啊……對。”何勝明有點蒙地點了下頭。

    丁少儀馬上取出兩份合同，翻到某一頁，刷刷寫下了大寫的“伍拾元”三個字。何勝明伸長脖子看著，見白紙黑字，心明明是該高興的，卻又不知怎的，高興得並不明顯。

    丁少儀簽完字，把合同一放，鋼筆隨手擱在文件上。

    然後她雙手十指交叉，望著何勝明說道“小何啊，這個署名呢，本來是不打算給你的。報社幾個主要領導這兩天商量了一下，覺得最好還是讓淼淼和林老師一起署名，這樣宣傳效果才能做到最好。但是林老師為人高風亮節，不圖這點名利。他把機會讓給你們年輕人，也是希望給你們一點鼓勵。”

    “是是是……”何勝明不住點頭。

    丁少儀卻還沒完，又接著道“咱們整個東甌市，能寫東西的人那多，別的地方不說，單說我們報社，文筆水平比你強的，多了我不敢說，畢竟你也不差，但是十個人，總該找得出來吧？你覺得是不是？”

    何勝明聽著心不是個滋味，感覺自尊受到了羞辱，可又不得不低頭，忍者不高興承認“是，是，咱們報社，水平高的人還是挺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