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耳朵和發亮的眼睛意味著強大的生存能力，比起人類，精靈更像純粹的掠食者。艾琳隻穿了身男式便服，巡邏隊的大兵受盔甲拖累，轉眼間便被她甩出了一條街的距離。她循著聲音到了人類法師的宅子，一個女人趴在窗戶上，淒厲的呼救聲幾乎要震碎她的耳膜。

    “別叫了，大家都聽見啦。”艾琳捂著耳朵上了二樓，過於敏銳的聽覺並不總會帶來好處。

    她輕而易舉的從一堆死人發現了山姆，在精靈的黑暗視覺中這胖子和海倫娜是屋僅剩的紅色熱源。隻是圍繞胖子的紅圈，顏色越來越淡。

    我得做點什，她伸手去拉山姆，想著簡單，卻用上了吃奶的勁才把胖子翻過來。山姆疼得直哼，袍子被血染成了紅白相間。

    “你過來陪著他說話，千萬別讓他睡著了。”女法師睜大眼睛，竟然搖著頭往後退，艾琳強行拉她蹲在傷者身邊。

    他中了兩刀，一刀捅肚子，一刀抹喉嚨。肥厚的脂肪救了他，刀刃未能深入，重要的髒器沒受到損害。刺客的目標也不是他，沒仔細補刀。

    樓下的門被撞開了，穿鐵靴的男人叮叮踩著樓梯，夾帶有口臭的喘息直接噴到她的脖頸。

    “你們快去找個牧師！這還有活人。”她強忍著沒去捂鼻子，普通泰西人不注意口腔衛生，艾琳至今不習慣跟他們說話。

    泰西兵麵露不悅，顯然受不了被一個女人命令。

    “快去！”海倫娜也加進來，這才壓服了士兵。

    海倫娜製造的動靜可不小，救兵已經到了。

    瑪雅擠上了樓梯，身後緊跟著克斯蒂娜。沒等黑暗精靈靠近艾琳趕緊跳到一邊，嫌惡的表情像是看到了髒東西，她真想不通為什克斯蒂娜能容忍一個叛徒的存在。

    藍光治愈了法師，趕在他眼皮徹底沉下去之前，艾琳揪住他的衣領。精靈在瀕河城住過，她知道這曾經是誰的宅子，也知道原主人有個什樣的血親。

    “襲擊者是誰？”艾琳晃著山姆，不讓他睡著。精靈祈禱她的假想是錯誤的。

    “金，金色的……”法師終究對抗不了治愈神術的後遺症，眼睛一翻昏睡不醒。

    樓梯口站滿了人，樓下的士兵還在往上麵湧，院子也來了不少。艾琳幹脆選擇從窗戶翻出去，克斯蒂娜也學著她跳窗戶，聽聲音摔的挺慘。她或許是個精靈，但她少了整整五十年的遊俠訓練啊。

    艾琳沒時間關心小公主的貴體，她知道自己不跑得快點，有些人就沒命了。姐妹倆都是瘋子，姐姐既然殺了大法師，不可能不去順路報個仇。

    昂要是太孤僻，要就是想躲著誰，他住的地方靠近港口，周遭的建築破破爛爛，猶如貧民窟。沒有富人願意在開窗就能聞見魚腥味的地方安家，連帶著這一的房子也很少被軍團的人征用。艾琳當然知道昂的住處，她在城呆的無聊，除了昂沒幾個人願意跟她聊天。

    公主倒是對她們母女很感興趣，召見了幾次。艾琳相當反感她總想去摸女兒的耳朵，又對自己的婚戀史刨根問底。好像她們母女倆不是有血有肉的人，而是某種養在鐵籠的寵物。

    家鄉的同胞把女兒視為不名譽的雜種，人類也沒把她當自己人。

    昂住的小屋位於街角，有上下兩層。窗戶板沒關，麵的燭光忽閃忽閃的，在牆上映出了一個女人的影子。

    進入這條街前，艾琳便改為小步走，生怕聲音大了驚動到襲擊者。她自己倒是警覺了，可惜小公主跟著人類長大，受的是人類式的教育。硬底靴蹬著地，劍鞘撞擊著大腿，每跑一步都毫不掩飾的大口喘氣，她製造出來的噪音不亞於一小隊武裝騎士。

    她的小屁股又一次跟劍鞘親密接觸，艾琳忍無可忍抬起了一隻手。小公主立刻停下，好歹她看得懂這個，艾琳平時見當兵的做過無數次，所以手語應該是通用的。

    艾琳豎起了右手食指，告訴她上麵有一個敵人，又雙手托起胸部，指代對手的性別。接著精靈手劃過脖子，表示昂被挾持了。她本來想通過手語讓克斯蒂娜從前門進去，她自己爬窗子，然而小公主瞪大的眼睛顯示她壓根不懂艾琳什意思。

    別說遊俠，任何一個精靈長到五十歲之後都必須掌握基本的戰技，其中就包括了一整套手語。看來小公主不僅有個人類名字，她簡直就是個人類。

    “泰西蠻子！”艾琳用精靈語罵了一句，小公主直愣愣的看著她，純粹的精靈語中隻有“泰西”一詞。她跟丈夫生活了幾十年，也沾染了東方人自視甚高的不良習慣。

    艾琳拉過克斯蒂娜，近到了臉貼臉的程度，即使這樣，她也隻敢壓著嗓子說話。

    兩個精靈在短暫的交流後，馬上分頭行動。艾琳隻聽得見刺客的聲音，這很不妙。雯雯挺喜歡昂的，她不想領著女兒參加大英雄的葬禮。

    他聽說過這種死法，利刃劃開血管，任由血慢慢流幹，既不痛苦也方便親屬幫忙收屍。但這殺人，他還是第一次見。精靈想必跟她妹妹感情很好，折磨昂的舉動早從一開始帶有取樂的意味，逐漸變成了拿刀亂刺，下嘴也不再是舔，而是撕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