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卡昂無異於找死，就算帶著黑龍也不行。安東尼婭已經說了，要和惡魔正麵對決，就得給她時間去召集分散在各地的同類。

    “你能找到多少？”昂強壓下心中的反感，他怎忘得了當年死在惡龍軍團手的朋友。

    況且就算找來，各國跟龍類之間都是血海深仇，不火並就不錯了，合作根本無從談起。

    “我不知道。”安東尼婭搖搖頭，黑龍解釋說從羅馬滅亡後她一直離群索居，對有多少同類活著以及住在哪完全不了解。

    比起黑龍的模棱兩可，頭頂的烏雲更令人煩心。雖然尚未到將白日變成黑夜的地步，但也好不了多少，沒了日照，每天都過得像是冬季，弗林特的膝蓋經受不起冷風，已經被凍得無法獨立騎馬，要與他共乘一匹。

    蘇菲邀請所有人去她家族封地避難，大小姐和巨龍都認為靠著最後那一下俯衝，有許多人成功從惡魔手下逃脫，這麵肯定包括了伯納德公爵。蘇菲堅持如此認為，否則她就快瘋了。

    伯納德家族的勢力範圍在法蘭克東北，離卡昂很遠，比起帝國，那才是難民避難的首選。舊帝國留下的道路擠滿了往東的車隊，夥伴們在人流中騎行，把糟糕的天氣留在後方。看不見太陽，低溫隻是最小的麻煩，連日的陰雨將帝國大道變成泥濘中的孤島。一條道路堪稱水泄不通，人人都想往上擠，不然就得在泥水坑走上幾十也看不到頭。沒遇上惡魔，傷亡卻在不停的發生，折斷腿的馬，從車上摔下被壓傷的人，傷患隨處可見。人們隻有把馬車推到一邊，騰出道路，路兩邊堆積的破車與死馬無形中營造了一種悲涼的氣氛。

    異教徒，惡魔，災難連續不斷，是天要滅亡法蘭克嗎？牧師給不了答案，神職人員加入了撤退的隊伍，跟普通人一樣愁眉不展。看著窮追不舍的黑雲，人人都唯恐落後。

    阿什莉告訴過昂，這是惡魔搗的鬼。經過短時間相處，阿什莉已經學會看臉色，不再堅持當著大家的麵跟昂摟摟抱抱，雖然私下仍不悔改。外表是普通女性的魅魔跟在昂身邊，一寸也不願意遠離。

    “正是有了頂上那片黑雲，惡魔才能隨意行動。”阿什莉拿自己打比方，昂陰沉著臉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有道理。

    形勢嚴峻到伊莎貝爾都放棄了回巴，答應跟蘇菲去封地。昂分不出人護送聖騎士小姐，非要去巴的話，妖魔橫行的卡昂乃至必經之地。他也同樣分不出人手把私奔的小兩口送回家，蒂德莉特堅決不答應，她覺得在外麵晃的日子仍然不夠長，詠者還不會從生氣變成想念。

    “我要等見到爸爸的信使才回去。”小公主一甩頭，挽住坦尼斯的胳膊。

    遊騎兵和昂幾乎是同時發出苦笑，哪怕世界滅亡，蒂德莉特仍然沉溺在自己小小的愛情無法自拔。

    坦尼斯則是記掛著詠者交辦的任務，直到黑龍告訴他，那已經有人去了。

    “你讓小娜去了一座廢墟！”要不是安東尼婭是位“女士”，昂都想動手。

    “不這樣她怎贏回女神的寵愛，再當上聖騎士？”巨龍一臉無辜，順便鄙視了昂。

    “你們男人啊，總以為女人圍著自己轉可以了。”她聳聳肩斜眼瞅著昂，惹得艾琳失聲大笑。

    自身的強大令她既不擔心壞天氣，也不怕後麵隨時可能殺到的惡魔。

    坦尼斯隻有放棄了，不管血海岸邊的幽暗密林留著什，他都鞭長莫及。蒂德莉特說得對，隻要詠者願意，永之森的信使隨時都能到，也許故鄉的危機解除了也說不定。

    不到十人的輕裝馬隊或許能很快逃離黑雲的勢力範圍，把危險甩在身後，但誰叫他們個個都是英雄，為人又善良。每當路上見到遇險的難民，就得下來救助，如此反複，昂的小隊伍不知不覺成了走得最慢的，隻比緩緩壓來的雲層快了那一點。黑雲雖慢，但靠著不急不緩的頻率，已經逐漸吞沒了一半的天空。仿佛將法蘭克以西都籠罩在勢力範圍之內。

    大部分逃難的人沒有馬，十幾人共用一輛馬車已算是奢侈，他們走不遠的。昂又一次無法坐視不管，這回他決定幹個大的，不說一勞永逸，最起碼也要阻止黑雲繼續擴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