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月如鉤、繁星點點,清冷的光輝灑在河麵之上,波光粼粼、河水如墨,依稀可見一道浮橋架設於水麵之上、聯通南北,正有連續不斷的身影由北岸登上浮橋、緩緩向南移動。
率軍前來的奧夫見到唐軍尚未渡河,心中略微一寬,厲聲下令:“衝上去!搗毀浮橋,將敵人擋住,絕對不能使其完成渡河!”
身後兵卒瘋狂向前衝去。
夜色之中,一支軍隊沿著河岸瘋狂衝鋒,試圖在對方渡河之前摧毀浮橋;另一支軍隊則踩著浮橋木板晃晃悠悠、努力保持平衡,卻也盡可能的加快速度,想要趕在敵軍抵達之前登上岸邊。
雙方咬著牙、卯著勁,不甘於後。
誰都知道誰先抵達、誰就占據先機……
王孝傑鐵盔下已經汗水津津,具裝鐵騎人馬俱甲太過沉重,戰馬每走一步腳下的浮橋都晃晃悠悠,兼且木板太薄,時不時有馬蹄踩碎木板,身後不時有“噗通”的落水之聲,那是戰士未能保持平衡不慎連人帶馬跌落河中。
眼瞅著敵軍沿著岸邊狂奔而來,王孝傑五內俱焚。
情急之下,他猛地翻身下馬,大喝道:“每隔一人、下馬一個,戰馬在中間,人行於兩側,隨我上岸拒敵!”
腳踩在浮橋上,雖然晃晃悠悠、腳步虛浮,但比騎在馬上好多了,尤其身上雖然披著鐵甲、戴著兜鼇,但畢競重量輕了太多,踩著木板向前疾行。
身後,正小心翼翼的踩著浮橋渡河的兵卒趕緊依令而行,每隔一人便有一人下馬,將韁繩交給袍澤,自己則步行向著岸邊衝去。
就在敵軍抵達的同時,王孝傑終於渡過浮橋、腳踩在灘塗之上,抽出橫刀,大喊道:“列隊、結陣、拒敵!”
“呼啦!”
身後兵卒陸續踏上岸邊,紛紛抽出橫刀與其並肩而戰,沉默著組成陣列。
浮橋之上,戰馬緩緩前行。
奧夫眼見敵軍已經登陸,心中一緊,待見到敵軍皆是步卒,又鬆了口氣,揮舞著長劍:“衝上去!”轟!
黑暗之中,無數震天雷被點燃後投擲出來落入大食軍隊陣中,一時間火光衝天、彈片四射,正在衝鋒的大食兵卒一片一片倒伏下去。餘者驚懼,不由自主的放緩腳步,遲疑不前。
奧夫目眥欲裂,揮劍將一個兵卒劈翻在地,厲聲大吼:“臨陣退縮者,斬!隻需靠近,敵軍火器便不能釋放!衝上去,斬殺他們!”
左右親兵化身為督戰隊,對那些遲疑不前、甚至想要掉頭就跑的兵卒一頓刀砍斧劈,再加上奧夫的威望,終於喝止住即將潰散的軍隊,繼續向前衝去。
十餘丈的距離,轉瞬短兵相接。
見唐軍果然近身之後無法再釋放火器,大食軍隊各個精神大振,嗚嗷喊叫著瘋狂衝上去。
自羅斯城、可散城、直至當下,兩軍基本沒有短兵相接的機會,一貫是唐軍遠程施射、追著大食軍隊打。大食軍隊亦是橫行亞歐的無敵之師,結果被打得狼狽潰逃、毫無還手之力,心中早就憋著一口氣,如今終於得了近戰之機會,自是士氣旺盛,憋著勁要扳回一城。
然而唐軍全身鐵甲、幾乎武裝到牙齒,刀槍劍戟輪番落在唐軍身上,叮叮當當火星四濺,卻是不能傷其分毫,唯有鐵斧、銅棍等重兵器才能在唐軍鐵甲上留下一處凹痕…
而唐軍橫刀極為鋒銳,可輕易割破大食軍隊的革甲,即便是青銅鏈甲也被其砍出深深刀痕。這些唐軍刀槍不入,陣列非但未被衝散,反而步步向前、不斷壓迫,居然硬生生將幾十倍於己的大食軍隊推得向後退卻……
奧夫目眥欲裂,揮舞著長劍瘋狂驅趕兵卒向前,這一路他吃足了“具裝鐵騎”的苦頭,知道唐軍第一批渡河的肯定是“具裝鐵騎”,這些人馬俱甲的鐵騎與麵前這些唐軍一樣,渾身鐵甲刀槍不入,縱使己方兵力是唐軍的十倍、百倍,也隻能任其在己陣之中左衝右突、恣意衝殺,而自己卻完全奈何不得對方。轟隆!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奧夫麵色大變,循聲望去,隻見一道道黑影從河麵浮橋之上橫渡過來,飛躍而起落在岸邊,正是人馬俱甲的“具裝鐵騎”。
唐軍終於橫渡薩寶水……
暗夜之中,一匹匹戰馬馱著戰士由浮橋躍至岸邊,鐵蹄踩踏土地發出沉悶聲響,戰馬披著鏈甲、戴著麵罩、隻露出一雙眼睛,馬背上的戰士更是渾身鐵甲,人馬皆黑,唯有戰士手中橫刀刀刃雪亮。剛剛上岸,具裝鐵騎無需有人統領,迅即組隊、三三成行,一騎在前、兩騎在後,形成一個又一個“鋒矢”,鐵蹄轟鳴聲中直直衝入大食軍隊陣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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