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軍居然並未向著鐵門關方向撤退自鐵門關回去碎葉城複命,反而沿著烏滸水下遊行去……這是前往捕喝的方向!
而捕喝位於下遊的烏滸水畔,渡過烏滸水之後深入沙漠便是絲綢之路上的重鎮木鹿。
至於木鹿,則是大食覆滅波斯之後用以控製波斯北部廣袤河中地區的軍事樞紐……
欲穀設頓時想到既然唐軍追擊戰敗的大食人,自然不會隻出動區區三千人,這隻是唐軍其中一支軍隊,甚至不會是主力。
那唐軍主力何在?
該不會一直追到捕喝試圖攻打木鹿吧?
打完木鹿呢?
打波斯高原?
欲穀設瞪大眼睛看著緩緩退去的唐軍,倒吸一口涼氣。
唐軍已經強悍至如此程度了嗎?
不僅將入寇邊境的大食軍隊打得一敗塗地、全軍覆滅,甚至還要勞師遠征、攻伐大馬士革?恍惚之間,欲穀設忽然想起那一句曾在胡族之中流傳甚廣、帶來無窮無盡災難的一句話。
“寇可往,吾亦可往!”
數百年前漢人一代大帝那句霸氣絕倫之言語,今日難道又將重現?
那可是所有胡人的噩夢啊。
長安。
入冬之後第一場冬雪降下的時候,整個城池、宮闕都掩映於皚皚白雪之中,銀裝素裹、分外妖嬈。由洛陽返回長安述職的李泰走進太極宮,看著這處宮殿一磚一瓦與小時候並無太多不同,卻不知為何每一處都泛起一股陌生感……
或許,那個時候這座宮殿為父皇所有,這便有他這個最受寵的兒子一份,而時至今日,卻早已與他再無半分關係。
同一樣東西,在是否歸屬於你的時候,自然有著迥然不同的感官。
禦書房內,李泰恭恭敬敬的施行大禮,盡管李承乾一疊聲的免禮甚至親自走出禦案將他扶起,也不曾有半分禮數之上的疏漏。
雖是同胞手足、血脈兄弟,但國禮大於家禮,豈敢有所疏忽?
之前在洛陽之時張行成給他出了餿主意,已經追悔莫及,現在回到長安再不敢犯下任何錯誤……“你我兄弟手足,此間又並無外人在場,何必在意這些繁文姆節?青雀你此番趕赴洛陽主持興建城池宮室,可謂勞苦功高。”
李承乾拉著李泰的手坐在靠窗的地席上,笑得開心,但旋即又蹙起眉頭:“但也有不少科道言官屢屢進諫彈劾於你,說你在洛陽反複無常、吃拿卡要,不知多少巨商富賈因此蒙受損失。”
李泰心道果然,趕緊解釋道:“陛下明鑒,非是臣弟翻臉不講理,實在是那些人太過分。那些所謂的巨商富賈隻不過是依附於各個世家門閥之下而已,不過臣弟考慮建造東都、修葺宮室這種事必是那些鍾鳴鼎食的世家門閥才能做得好,所以準許他們參與營造,孰料這些人上下其手、以次充好,甚至聯合起來試圖脅迫臣弟……這斷然是不能妥協的。”
“果真?”
李承乾麵色陰沉下來,昭陵大案雖然結束,但是其影響卻依舊存在,那幫混賬連太宗皇帝的陵寢都敢動手腳,又何況區區洛陽城?
李泰頷首:“臣弟豈敢誰騙陛下?不過那些世家門閥如今對中樞怨念深重,臣弟不願以此激起他們的過度反應,故而僅隻是驅逐了事。當然,他們此前參與營造所投入之錢帛、材料,自是一並罰沒、不予歸還。”
李承乾點點頭,親手執壺給李泰斟茶。
自他登基以來,長安城內連續兩次兵變都有著那些世家門閥的背景,他們也因此遭受重創,正值前所未有的虛弱之時,錢帛、人口都極為匱乏。
本以為可以憑借中樞營建東都洛陽從中大發一筆,卻被李泰悍然驅逐、血本無歸,豈能不怒?自然要鼓動朝中那些言官為其張目,縱使不能奈何李泰,也要攪亂局麵,使得李泰往後投鼠忌器、有所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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