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亭驛。
柴哲威發配瀚海都護府稱病而返,便一直居住此處,心情煩悶鬱結。
除去要盡量躲避外人以免引發禦史言官之彈劾,更重要是承襲爵位、接管家業的弟弟柴令武一直都未曾放出接兄嫂回家之言……
但如今寄人籬下,全指望著柴令武與巴陵公主夫婦幫他取得久居長安“療養”之敕令,所以再是憤怒與世態炎涼也不得不“含屈受辱”,打碎了牙齒往肚咽。
有求於人之時,又何必在意尊嚴?
都亭驛內,柴令武看著“噗通”跪在麵前的兄長,大驚失色,趕緊起身先向門外瞄了一眼,見附近無人這才鬆口氣,然後上前攙扶:“兄長何必如此?有什難處咱們兄弟不妨好生商量,萬萬不可如此!”若是被外人見到兄長跪拜於他再傳揚出去,那他的名聲就算是徹底毀了!
承襲了兄長的爵位,占據了父母留下的家業,如今更逼得兄長下跪……必然是以駙馬之身份威淩兄長、搶奪家業之後欲置於死地啊!
柴哲威卻順勢抱住柴令武的大腿,哭泣著一把鼻涕一把淚:“二弟你要救我一救!”
柴令武無奈,道:“陛下雖未明言赦免兄長之罪,但卻對兄長回京一事不聞不問,就說明並不會驅逐兄長出京前往瀚海,哪還有性命之憂?”
“眼下雖然尚可苟活,但為兄時日不多矣!”
“兄長何出此言?可是染了什病患?為這就去太醫院求一個禦醫過來為兄長診治。”
柴令武有些驚慌。
時至今日他已經完全掌控家業,當年兄長留下的舊人更已被清洗一空,兄長所能帶給他的威脅已經無限趨近於零,根本不可能反過來將爵位、家業奪回。
反之,萬一兄長無故身亡,那才是他的大麻煩,會被人誤以為斬盡殺絕、以絕後患,屆時搞不好宗正寺、大理寺都會介入。
柴哲威抹了一把眼淚,哽噎著道:“病患倒是未有,但心病卻已病入膏肓。”
柴令武:.….”
看著兄長這般無賴幼稚的模樣,著實無言以對。
往昔也曾是世家大閥的一家之主,長安城內赫赫有名的人物,怎地卻從未發現是這般懦弱無能?“兄長有什要求不妨說說看,小弟能夠盡力的自然不會推卸,可若是無能為力,你也別逼我。”柴哲威這才說道:“聽聞陛下欲將諸王封建天下,是否確有其事?”
柴令武點點頭,此事雖然尚未有定論,民間流言甚少,但在權貴圈子內部卻早已不是什秘密。“應該確有其事,卻不知與兄長有何幹係?”
柴哲威苦著臉,哀求道:“弟弟你看我如今雖然可以留在長安,但整日關在這驛站之中不敢見人,人不人、鬼不鬼,難道就這樣老鼠一樣過一輩子?”
柴令武有些不耐煩了:“你到底想要如何?”
“諸王封建天下、就藩於國,必是需要人員來充斥其國之幕府,不如弟弟幫我運作一下?我也不挑,任何一個封國都行!”
柴令武硬生生給氣笑了,瞪著自家兄長,道:“你到底知不知此前所犯何罪?那是謀逆!放在任何一個皇帝那都是要誅九族的!陛下寬仁準許譙國公爵位傳承,不破柴家,甚至就連你這個罪魁禍首都饒過一命,但你不能認為自己無罪了吧?”
嘴斥著兄長,心卻忍不住打起主意。
自己如今在長安高不成、低不就,且要忍受各種各樣的譏諷、嘲笑,陛下也不願對他委以重任,隻能這閑散度日。
閑散倒是沒什,難得自在,可也說明無實權在手。
大丈夫豈可一日無權?
若能跳出長安,前往某一個封國擔任官職,憑借自己駙馬的身份自然而然成為國主的心腹,到那時於一國之內大權在手、威淩百官,豈不正當其時?
柴哲威卻不知自家兄弟已經動了心思,猶自哀求:“陛下既然不處置於我,且對我視如不見,便等同於放我一馬。隻需房俊在陛下麵前美言幾句,陛下豈有不準之理?”
柴令武頓時橫眉立目,沒想到兄長居然打著這樣主意!
“你我手足,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顏麵無光遭人恥笑,難道你就能與有榮焉?為了兄長之事,我已經背負了莫大之屈辱,將男人之尊嚴盡數拋棄,孰料兄長非但不曾感恩反而習以為常,真當我人盡可欺耶?!”
柴令武出離憤怒。
一母同胞的親生兄長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賣妻子去求得富貴康寧、榮華富貴,何曾有半點人性?是可忍、孰不可忍!
見柴令武發怒,柴哲威哭嚎著道:“難道你就忍心自己兄長落魄一生、老鼠一般人人喊打?你我一母同胞、手足血親,豈能這般冷酷無情!來日九泉之下父親、母親若是問及,不知你又當如何回答?”柴令武氣急,再不多言、拂袖而去。
柴哲威見道德綁架居然無用,頓時跳起來,指著柴令武的背影破口大罵。
怒氣衝衝回到家中,正好見到巴陵公主坐在花廳之內喝茶,剛過二十歲的年紀,清純漸褪、嫵媚初生,姣好的容顏清麗秀美,緊致白皙的肌膚在陽光下耀眼生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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