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中立區與秦國邊境的考生隊伍沒有遇到任何盤查，秦國這邊的邊境村早知道有這個隊伍要來，自然不會嚴加盤查，而中立區這邊則是幹脆連個守衛都沒有。作為穿越者的天佑對此習以為常，反到是隊伍的其他隊員一副不能理解的樣子。整個隊伍除了護送他們的軍官之外，也就隻有灌青葉和天佑不以為然了。

    大山是獵戶出身，對此也是很不理解，認識的人中灌青葉是權貴子弟，大山對他有本能的排斥，於是就跑來問天佑。這一路上他算是對天佑徹底服氣了，明明兩人都是獵戶出身，但人家好想什都知道，除了修煉方麵的相關知識和他半斤八兩之外，對各地的人文地理都能說的頭頭是道，連灌青葉那種大家族出來的都沒他見識廣。

    “天佑，你說這中立區咋連個守衛都沒有啊？”

    “要守衛幹嘛？”

    大山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回答：“當然是鎮守邊界防止外敵入侵嘍。”

    天佑好笑的反問：“那你覺得誰會入侵中立區？”

    “當然是……”剛說了三個字的大山就突然卡住了，因為他想了一圈突然發現真的不知道誰會攻擊中立區的門派。雖然他是獵戶，但大陸的格局他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除了中立區各大派之外，好像就剩下神洲十國而已了。可是十國會攻擊各大派嗎？好像不會。原因就像是狐狸不會攻擊狼群一樣，對跟本打不過的敵人，主動攻擊和送死有什區別？

    看大山不說話了天佑就知道他想到了原因，但還是補充道：“神洲十國打不過各大派，殺進來也是送死，而且就算有哪國的國王哪天喝大了一拍桌子要攻擊中立區的各大派，這些門派也跟本需要邊境守衛。”

    “為什？”大山能理解十國為什不攻擊各大派，但他不理解為什即便被入侵了，中立區依然不需要邊境守衛。

    旁邊的灌青葉看大山反應遲鈍的樣子忍不住說道：“這都不理解嗎？因為不在乎啊。”

    “為什不在乎？”大山一聽灌青葉插嘴立刻本能的抵觸。

    灌青葉不以為然的發問：“為什要在乎？”

    感覺灌青葉的問題很蠢，但大山還是回答道：“這不明擺著嗎？外敵入侵，會殺人，會搶東西，會占領土地，這還不夠嗎？”

    灌青葉笑著反問：“十國入侵中立區，他們能殺什人？各大派的人不是在群山之巔就是在通幽秘境之中，你覺得普通軍隊進的去嗎？”

    “這山下不是還有百姓嗎？”大山指了下周圍。他們剛好路過一座村鎮，看樣子還挺繁華。

    “，”灌青葉冷笑兩聲。“你大可以去殺幾個人，看看那些門派在不在乎。”

    “你什意思？”

    看大山要發飆，天佑趕緊攔住他，然後對灌青葉道：“青葉兄你就別說了，一會又打起來。”這一路上兩人已經鬧過幾次矛盾了，天佑兩邊都玩得轉，夾在中間卻感覺好麻煩，所以不希望他們打起來。

    灌青葉還是賣天佑麵子的，畢竟知道這是個人才，而且和嬴穎熟，所以他也很是客氣。天佑一說他就不知聲了。

    攔住灌青葉之後天佑又開始給大山解釋：“你看到的這些人其實大多都是大秦子民，當然別國附近就是別國的子民，不過他們能跑到這，也就基本算是放棄了本國的身份，成了自由民。”

    “自由民？”

    大山還是不懂。

    天佑隻能給他解釋。“你我都是秦人，要承擔徭役與各種賦稅。我們獵戶還好些，農民要是沒有自己的土地，還需租種地主、大戶人家的田地。除了要承擔徭役和納稅，每年還得繳租，這樣一來剩下的錢財也就不多了。平常還好，遇到災年，那就隻能依靠官府救濟度日，至多能保證不至餓死。”

    “大家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大山問道：“再說官府不是還有救濟嗎，災年反正又不是年年有，度過去了不還是能活下去的嗎？”

    “是能活下去。各國在救災方麵做的都挺好，很少聽說有餓死人的機會，但又更好更輕鬆的生活，為什要過那種勉強餓不死的生活？”

    “難道這些自由民過得更好？”

    “也不能說一定就好，但總的來說應該是比各國的百姓稍微富足一些吧。”

    大山本來就是獵戶，雖然可能很快就會成為修煉者，但他對這種普通人的生活問題還是非常關心。

    “大家都是種地、打獵，為什中立區的自由民就比我們過得好？”

    “因為他們不交稅唄。”灌青葉還是忍不住冒了一句。

    大山驚訝的看向天佑，顯然是不相信灌青葉說的，想要在天佑這求證。

    天佑點了點頭，承認了灌青葉的說法：“不光是不交稅，連徭役也沒有。”

    大山愣了半天才驚訝道：“那豈不是家家都是富戶？”他說著再看周圍人群，果然是衣著打扮都比秦國之人要好很多，感覺這的人最差的都和王城之中的百姓打扮差不多。要知道王城可是國都，而這隻是個邊境線上的小村子啊。“難怪，難怪這些人要往這跑。要是當初我就知道中立區是這個樣子，大概我也跑了吧！”

    “單純。”灌青葉冷不丁的又冒一句。

    大山剛要發飆卻被天佑壓住了。“你也別生氣，你的想法是簡單了一些。沒錯，各國邊境哨卡確實會阻擋普通百姓進入中立區，但也不是人人都願意搬到這來的。如果這真的無憂無慮的仙境，就算是有邊境關卡，也是絕對擋不住瘋狂的人群的。”

    “不用交稅，沒有徭役，這還不是仙境？”

    “對，不是仙境。”天佑很肯定的說道：“你以為沒有官府征收賦稅是好事嗎？錯，那是壞事，大大的壞事。”

    “不交稅還是壞事？”

    “對，是壞事。”天佑很肯定的說道：“修橋鋪路，沒有官府，難道要村民自己動手？小路可行，官道怎辦？沒有官道連接各地，你在山獵取的皮毛野味賣給誰去？妖族入侵，軍隊怎來救你？盜匪橫行，山賊入侵，沒有官府壓製，你難道天天和那些亡命之徒搏鬥？你是獵戶，本身能打，又是孤兒，無牽無掛，可一般人怎受得了？”

    “你這一說還真是不能沒有官府啊！”

    “所以說啊，官府收取稅收，會讓你們過的比較窮困，但如果沒有官府，你們卻連活下去都成問題。”

    “可這些人是怎活下來的？”大山隻是見識少，人又不傻，他很快發現了天佑話中的漏洞。

    天佑笑著說：“所以我說這也不是仙境啊。他們雖然不用交稅，卻要花錢買命，說起來和交稅也差不多。”

    “花錢買命？”

    “是的。各地情況略有不同。有些村莊是集體出錢，雇傭一群人專門負責保護大家，或者有的村子住著富戶，有自己的家丁護院，然後村民交錢托庇於富戶之下。還有一些人會花錢買通門派中人，由他們負責保護。總之還是要交錢，或許會比在各國之中交的略少一些，但保障卻很成問題。村民們集資請來的人良莠不齊，關鍵時刻能起多大作用很難說。富戶也是一樣，基本不靠譜。那些山上的門派跟本不收錢，自由民能收買的不過是門派中的普通弟子，這些人都要在山中修煉，偶爾出來一次，真有事情去通知也來不及，隻能起個震懾作用，基本毫無意義。”

    “那這些村民豈不是都要死光了？”

    “那倒也未必。因為各大派都會有弟子時常下山辦事，仙門之中崇尚狹義，佛門講究慈悲，所以遇上歹人作惡都會出手懲治一番。那些歹人在這也不太好混，運氣不好就被滅了。官府還有各種刑法，門派中人看到惡人大多都是直接砍了，所以惡人數量有限。不過這些門派中人都不是專門維持治安的，所以隨機性很大，各地依然是偶爾遭殃，全看運氣。”

    大山若有所悟的道：“也就是說這些自由民雖然生活富足，但性命沒有保障是吧？”

    “不是沒有保障，而是保障不穩定。另外，有些歹人也不一定就會要人命，隻是搶些錢財了事。不過中立區這片地方因為沒有軍隊長期駐守，妖魔鬼怪確實比較多，時常有妖物襲擊村莊，整村被滅的事情發生。”

    “這可怕？”

    “所以啊！兩邊各有好處。有官府保護生活安穩一些，自由民卻更富足，全看你怎想了。不過各國都不希望本國百姓進入中立區，所以會設有邊關哨卡，隻讓有官府路引的人通過。隻是這邊境線太寬，有些都是無人區，漏洞也多。若有人冒險穿越那些妖物橫行的無人區，官府也沒辦法。對了，那些在國內犯了事的大盜要犯，都喜歡往中立區跑，隻要到了這邊官府有不能抓人，也算一個逃脫製裁的辦法。”

    “我明白了。”大山總算反應過來。“所以你們說各大派不在乎，因為自由民跟本就不是他們的子民，他們也跟本沒有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