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忠勤低頭喝酒，笑了笑沒話，杜慎言也喝了一口，不知他是個什意思，便看了看金安生，金安生笑道：“杜哥，你要知道，任總這次采購的量，不是二十套了，而是一百五六十套”任忠勤一抬手，打斷了他，笑道：“安生啊，你有沒有告訴杜經理，我們除了要買這一百多套的空調，後期還有微波爐、洗衣機、電視機等等一大堆的東西，而且不光是我們這個廠，整個北九七八家台企陸陸續續要進來，杜經理，你要是有想法，把這些生意全部做下來，沒有一個特別理想的價格，難度不哇。”

    金安生附和道：“是啊，杜哥，我忘了告訴你，任總是麋林台商聯誼會的副會長，他在咱們麋林台商的圈子，是很有威信的。”任忠勤忙道：“哎呀，談不上，談不上，人緣好一點而已，都是靠著大家捧場。”金安生笑著一點頭，繼續道：“我下午不就跟你了嗎，咱們今談的事，隻是合作的第一步，要是這第一步走得踏實了，接下來的事情就是水到渠成，夢洋樂器任總可以作主，咱們把夢洋樂器打造成一個樣板工程，然後任總幫咱們做做宣傳，你還擔心其他後進來的台企拿不下來？”

    夢洋樂器有限公司，即是金安生父子所做工程的甲方，任忠勤是夢洋樂器的副總經理，因為總經理隻掛了個名頭，並且長期呆在廣東工廠，並不負責夢洋樂器的具體事務，所以實際上這就是任忠勤一人了算，金安生的話，左一個咱們，右一個咱們，儼然已經把他和杜慎言捆到了一起，視為利益共同體，杜慎言自然聽得明白，笑道：“任總，你覺得什樣的價格比較合適？你提出來，我明就去公司申請，一定盡量爭取。”

    任忠勤略想了想，笑道：“至少八折吧，少於這個折扣，就沒什意思了。”

    杜慎言倒抽一口冷氣，心道，乖乖，上次二十套也就是九八折，雖這次采購的數量翻了幾番，但一下子百分之二十的折扣，差距也未免太大了，這讓他如何向殷南珊開口？他麵泛難色，任忠勤瞧在眼，手捏著酒杯又道：“杜經理，我的八折其實一點都不低，現在是買方市場，手頭有錢，到哪兒不能買到便宜貨？何況這一百多套的空調，也不算少了，放給別的電器廠商，我相信人家是很樂意的，我這話你信不信？”

    杜慎言剛入行不久，究竟這個八折是高還是低，他心一點都沒有底，想來想去，還是不要急著答複，笑道：“任總的話，我哪有不信的，隻是這大的事情，我必須要跟公司領導做匯報，這需要一點時間。”任忠勤笑道：“那是當然，今是安生做的東道，咱們就先隨便聊一聊，等你跟公司領導匯報完了，咱們再做下一步的磋商不遲。”

    “杜哥，還有一件事。”金安生看了一眼任忠勤，見他咬著碗的一塊咖喱雞肉，並不話，便笑道：“如果這筆生意談成了，到時候的結算價和實際采購的價格會不一樣，中間產生的利潤，你要能夠提現出來，當然，稅金部分你們公司照常扣除，以後再有類似情況，就都依此執行，你看怎樣？”

    杜慎言徹底愣住了，上次為了竇國興討要好處費，他已經被殷南珊罵了一通，現在金安生提出這樣的條件，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現在終於明白了，金安生為何如此熱心，商人就是商人，果真無利不起早，他心不禁打起了鼓，答應吧，殷南珊的那副嘴臉，他想想就覺得不寒而栗，不答應吧，到底自己和金安生不過萍水之交，他和任忠勤肯定不會吊死在一棵樹上，正如任忠勤所的，手頭有錢，到哪買不到便宜貨，願意跟他們合作的人大把大把，也算是他腦子快了一回，忙問道：“既然如此，金總你何不從中間轉一道手，我把貨賣給你，你再賣給任總，那不就不用這麻煩了嗎？”

    金安生笑道：“你的是一個辦法，我的公司也是現成的，不過夢洋集團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所有的設備采購，都必須來自源頭廠家，所以這個辦法就行不通了。”

    杜慎言捏著鼻子，歎氣道：“金總，你是不知道，其他的都還好，就是這個從公司提取費用，是難上加難，竇國興你認識的，上次的二十套電器，他也想這操作，結果公司領導那兒寧可不做，就是不肯同意，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金安生自然知道竇國興，那二十套電器，竇國興想從中漁利，他也心知肚明，後來竇國興告訴他，買賣談不成了，他才直接找到了杜慎言，這會兒聽杜慎言提及此事，方知是因為這個緣故，也有些詫異，他和任忠勤對視了一眼，任忠勤笑道：“前麵的事情，咱們就不要再提了，杜經理，安生是我的兄弟，要不是他，我也不會認識你，咱們中國人最講究個人情人味，我和你做生意，安生辛辛苦苦幫著撮合，最後一點好處沒有，下也沒這個道理，我其他話不多了，既然杜經理你們公司領導這的古板，那咱們就到此為止吧。”

    杜慎言急道：“不不不，任總，你給我點時間，我再去做做工作，上次是上次，這次是這次，請相信我，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他是關心則亂，明明一點把握都沒有，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答應下來再，至於怎去和殷南珊周旋，那是後話了，可以再細細推敲，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嘛！

    金安生端起杯子，笑道：“杜哥，那我和任總就靜候你的佳音了，來，我敬你一杯。”

    三人喝了一口，杜慎言心有戚戚，又道：“金總，我再多問一句，那咱們以後的合作，每次都要這樣操作？”金安生笑道：“類似情況自然是要的，杜哥，以後的事情，咱們以後再，先把眼前的這筆生意做成了，以後什都好。”他的眼神波光一閃，杜慎言覺得他是有話不方便多，便即住了口。

    酒足飯飽去吼幾嗓子，這幾乎已經成了二十一世紀初，普通商務洽談的固定流程，男人女人都一樣，區別僅在於有沒有花活，根本不是什稀奇事，但是，跟著金安生和任忠勤走進卡薩布蘭卡的時候，杜慎言卻心跳不止，特別是大廳站著兩排豔麗可人的美女，一齊向他們鞠躬問好時，他竟然像是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臉一直紅到了耳根，這才是一件不折不扣的稀奇事，好在他生臉黑，又是喝過酒來的，誰也沒瞧出端倪來，金安生和任忠勤顯然是這的常客，進了門，便有相熟的領班姐迎了上來，金安生和領班耳語了幾句，領班輕笑著點點頭，將手一讓，帶著他們三人上電梯，來到五樓的一間豪華貴賓間。

    杜慎言一言不發，默默地找了個角落坐了，看著侍應、公主串花燈似的忙碌不停，又是酒又是飲料又是點心，很快鋪滿了一桌，巨幕的投影電視，播著庾澄慶的《情非得已》，正是他所熟悉的一首老歌，便將麥克風拿在手，自顧自的唱了起來：

    難以忘記初次見你，

    一雙迷人的眼睛，

    在我腦海，你的身影揮散不去，

    握你的雙手感覺你的溫柔，

    真的有點透不過氣，

    你的真，我想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