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到大，杜慎言老實的，李勁濤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是最後一個，杜慎言早已聽得耳朵起了老繭，不知道從何時開始，“老實人”這三個字，在大多數的情況下，並不是一種褒義的稱呼，而是帶有輕視、可憐、無奈等等多種情緒交雜在內的體麵辭，但杜慎言是認可別人對他這樣的評價，如果他能在銷售上有所作為，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相信，他之所以還要拒絕李勁濤的提議，其中的緣由，大概隻能用“不折騰”來解釋了。

    草草吃完了午飯，三個人又回到公司的二樓，坐在韓慨的辦公室，有一搭沒一搭的著話，等到杜慎言帶著的一包紅塔山都抽了個幹淨，殷南珊方才出現了，她走到門口往屋看了看，頓時皺起了眉頭，許是嫌煙味太重了，扇了扇手，半掩著口鼻，道：“老李啊，你什時候來的，怎不打個電話給我？”

    屋子的三個人一見殷南珊，立刻全都起了身，李勁濤笑道：“哎呀，殷總，你是日理萬機，我找你也沒什太急的事，所以就不打電話了，坐這兒等著，順便和韓、杜他們聊聊的。”殷南珊也瞧見了杜慎言，朝他點了點頭，推開對麵的房門，一邊往走，一邊道：“都請進來吧，老李啊，其實你不用來的，你想和我談什，我都知道，費用的事情，我已經提報上去了，總公司那邊，大概這兩就能有答複，我替你作了個主，給你上浮百分之十二怎樣？應該能滿意了吧。”

    李勁濤和杜慎言跟在她身後走，聽工維費用上浮百分之十二，兩個人心都是一喜，特別是李勁濤，他原本的底線是上浮百分之十，這一下子又多出兩個點，當然高興了，他也是個直爽人，當即就笑開了顏，道：“滿意，滿意，很滿意了，那真要謝謝殷總了，有了你這話，我回去就好跟兄弟們交代了。”

    殷南珊示意他們二人坐了，笑道：“我又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你有什難處，我這兒都有數，我這個人就是這樣，喜歡把話放到台麵上，你老李幫了公司這大的忙，我能虧待你嗎。”韓慨一敲房門，端了幾杯茶進來，又退了出去，殷南珊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茶，繼續道：“不過，老李啊，我還得問你件事，眼下你那邊能不能再招點人過來，這中秋國慶一過，接著就是元旦和春節，就你現在的那幾個人，我怕到時候又要頂不住了。”

    李勁濤笑道：“殷總，我也跟你交個底吧，不是我不招人，我是在等你的一句話，你是準備把新華美的業務，今後全交給我呢，還是另有打算，我聽顧超又來過你這兒兩次了，你總得給我個準信吧。”

    殷南珊笑道：“連顧超來我這兒你都知道了，好你個老李啊，我這公司頭，你買通了不少人了吧？”李勁濤連連擺手，笑道：“殷總，你可不要冤枉我，我絕對沒幹這事，我是聽顧超的下麵人的，這年頭出門在外，哪兒有不透風的牆。”

    殷南珊目光一閃，微微的笑著，要李勁濤的為人，她是能夠信任的，但是這次王德全和顧超聯手逼宮，也給她提了個醒，把全公司的工維任務都交到一個人手，這中間的風險實在太大，就算是李勁濤這個路州人也不行，不光是如此，這次調整工維費用的同時，她還存了個心眼，以後每個月的費用結算，都要提留百分之二十，年底一並發放，手拽著這些人的辮子，才不怕他們造反，她略一沉吟，道：“老李，咱們都不是外人，我也不跟你假話，我這兒的業務全都交給你，我能答應，總公司也不會答應，不過眼下的情況，你是知道的，王德全和顧超我是不會用了，另外再找工維隊，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找得到的，所以還得靠你辛苦辛苦，幫我再撐一段時間！”

    殷南珊坦言相告，李勁濤不但不感到失望，反而覺得殷南珊是真把他當作自己人對待，於是點了點頭，看了一下杜慎言，笑道：“殷總，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其實做工維沒那複雜，你眼前就有一個現成的人選。”

    殷南珊一愣，指著杜慎言，笑道：“老李，你不會是他吧，開什玩笑，杜慎言現在隻是兼顧一下他那的工維任務，你讓他做專職的，那我的營業部怎辦？”

    杜慎言也被李勁濤的話嚇了一跳，中午他已經表明了態度，可是沒想到李勁濤還是在殷南珊麵前把這話了出來，忙道：“不不不，李總，我真幹不了這活。”他見到殷南珊盯著自己看，知道她已起了疑心，以為是自己請李勁濤出麵情的，可又不知該如何解釋，立時急得額頭上滲出汗來，殷南珊瞧著他，忽的一笑，道：“杜慎言，你這緊張幹什，你今來，就是為了這個？”

    “不不是，不是的！”杜慎言幹咽了一下，越發的語無倫次了：“我是有事情匯報，不是要做工維，李總李總是在開玩笑。”李勁濤見了他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對殷南珊笑道：“那好吧，殷總，你們忙，我先走了。”他起身在杜慎言的肩上拍了拍，又朝殷南珊一點頭，這便出門離去了。

    其實杜慎言的性格，經過這段時間的幾次接觸，殷南珊是有所了解的，她倒不相信李勁濤的話，是出自杜慎言的主意，李勁濤走後，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見杜慎言兀自局促著不話，殷南珊便笑了笑，問道：“你有什事情要匯報？”

    杜慎言怔了怔，在心略微組織了一下，便將昨日和金安生以及任忠勤商量之事，詳細了一遍，殷南珊越聽越是惱火，待他完，臉色已是不虞，沉聲道：“杜慎言，你有沒有搞清楚狀況？還要我和你多少遍？你的這種行為已經是變相行賄，違規違法了，你是做過警察的，知道違法的後果是什吧，怎還這稀糊塗的？”

    杜慎言想了想，道：“殷總，這算不得違法吧，我們是正常賣貨，他們要拿錢，也是拿他們自己的錢，跟我們有什關係？”殷南珊冷笑道：“他們是監守自盜，你就是幫凶，怎不違法了？”杜慎言道：“那我們不做，別人家也會做的。”殷南珊的回答很幹脆：“那就由別人家做去，在我這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