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永泰有點不知所措，他非常後悔，為什剛才不直接出杜慎言和夏姌的事情，現在林凡充滿對生活的渴望，對未來的憧憬，他明白這是需要多大的勇氣，人生最難做到的，不是認識錯誤，反省錯誤，而是明知錯的太深太久，錯的無可救藥，還要親手揭開血淋淋的瘡疤，去挖最痛的那根神經，然後無比虔誠的原路返回，此心雖然可鑒，奈何老未必順從人願，黃永泰知道，他若據實告知，不免太過殘忍，於是笑道：“這個我真不好，慎言現在跟我聯係的不算多，你為什不問問慎行呢，他們兄弟倆常常到話的，嗯，那個，林凡，我覺得吧，你和慎言都是為了孩子，所以一切隨緣吧，不論結果如何，隻要杜林開開心心的茁壯成長，其它的都不重要，你是不是？”

    林凡美目流盼，她聽出黃永泰的言辭有所保留，卻沒往深處想，隻是單純以為，黃永泰對她的過往還是心存餘慮，所以並不讚同杜慎言和她複合，對此，林凡當然能夠理解，點頭笑道：“你的對，一切隨緣，我想去麋林見見慎言，也有這層意思，就算不能再做夫妻，那就做好朋友，其實也蠻不錯的。”黃永泰舉杯笑道：“那我提前祝賀你和慎言重歸於好，不做夫妻就做朋友，無論怎樣都好，就是以後別再做仇人。”

    離開瓊影光華回家，因為順路，黃永泰又去了趟望海樓，打了個電話給司曉曼，響了幾聲過後，卻是無人接聽，司曉曼的工作是酒店領班，電話理應二十四時保持暢通，黃永泰感到奇怪，便停車走進望海樓，一打聽才知道，原來就在兩前，司曉曼剛剛辭職了，黃永泰所驚非，再撥司曉曼的電話，還是依然如故，他不禁又詫異又心急，怎司曉曼連辭職這樣的大事，都不提前跟他一聲，現在電話又打不通，難道出了什意外？

    抱著滿腹的疑團，黃永泰顧不得再回家，急忙掉轉車頭趕往鳳凰鎮，十點十分，他來至路人茶館的門口，茶館已經沒了客人，隻剩司曉飛一個人伏在櫃台上，一邊戳著計算器，一邊算著流水賬，黃永泰跨進門去，司曉飛先是一愣，隨即笑道：“哎呀，黃哥，你這晚還來，是找我姐嗎？”黃永泰略略點頭，問道：“我剛從望海樓過來，你姐是不是辭職了？她怎搞的，辭職就辭職，電話也打不通，她人呢？”

    司曉飛搬過椅子擦了擦，將手一伸，笑道：“黃哥，你先請坐，我給你沏茶，我姐辭職沒跟你嗎？她也真是的。”他走進間，又道：“黃哥，是這樣的，我媽去年冬得了場病，後來總不見好，白咳嗽，晚上咳嗽，夜頭也咳嗽，去醫院檢查過，醫生可能是慢支，要注意調養，不能再下地幹重活，句實話，這地頭活兒多，我爸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所以我姐想來想去，就幹脆辭職回家，不過這樣也好，不但能幫我爸下地幹活，還能照顧到我媽，兩全其美！”黃永泰聽他嘮叨，就覺得氣直往上衝，司曉飛端過茶來遞給他，又笑：“你打電話她不接，可能是沒聽見，要不你這會兒再打個試試？”

    黃永泰將茶杯往桌上一頓，道：“司曉飛，你是家的男人，下地幹活這種事，不是應該你幹嗎？怎能讓你姐幹呢？”司曉飛見他訓斥自己，連忙陪笑道：“我這不店事情多嗎，白走不開。”黃永泰道：“走不開就讓你姐頂著，你跟你爸下地去，還有，你姐現在這份工作，一個月也能掙不少，如果我沒猜錯，辭職不是她自己願意的吧，肯定是你讓你姐辭職的，對不對？”司曉飛舉手發誓，道：“地良心，我司曉飛對發誓，我絕對沒有讓我姐辭職，這真是她自己拿的主意，黃哥，我在你跟前還敢假話嗎？”

    黃永泰睨了他一眼，哼了一聲，正欲再，忽然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姑娘，穿著破洞褲，戴著大銅耳環，兩隻眼睛塗得跟熊貓似的，走了進來，咯咯笑道：“曉飛哥，還沒打烊啊，今還到我那兒去嗎？”司曉飛急忙將她推出去，道：“什什就到你那兒去，我認識你嗎？你貴姓啊？”姑娘急道：“哎，司曉飛，你媽逼的，你啥意思啊，翻臉不認人了是不？德性，你衝我眨眼幹嘛？裝什孫子呀？”黃永泰又好氣又好笑，站起身來，對那姑娘道：“我是公安局的，來找司曉飛了解點情況，你是不是跟司曉飛很熟？”

    那姑娘一擺手，道：“哦，不是，你剛才聽到了，我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我，他的事情跟我沒關係，你們聊你們的，我這就走，拜拜的您咧！”她扔下一句京腔，掉頭就跑，轉眼沒了蹤影，黃永泰扭頭看著司曉飛，笑道：“司曉飛，我現在可算明白了，你開茶館掙得那些錢，全都用到了什地方。”

    司曉飛尷尬不已，解釋道：“不是的，黃哥，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那樣是哪樣？”黃永泰問道，司曉飛還沒來得及回答，司曉曼的電話，已經打了進來，黃永泰剛一接通，便是急急的問道：“哎，曉曼，你搞什名堂？打你的電話，怎不接呢？嗯嗯，這事我已經知道了，你現在在哪兒？我這就過去找那也行，我在曉飛的茶館，你過來吧，我在這兒等。”大約七八分鍾過後，司曉曼騎著一輛電動車，到了茶館的門外，還沒跨下車子，已是叫道：“曉飛，你趕緊回家去，爐子上煎了媽喝的藥，一會兒藥煎好了，你得照應媽喝下去，這兒你別管了，趕緊騎車回去，快快快！”她風風火火的跨進門來，一頭長發略顯散亂，司曉飛應了一聲，又對黃永泰點了點頭，然後出門離去。

    司曉曼站在門口，看著弟弟的背影消失不見，轉身回來，對黃永泰不無歉意的笑了笑，道：“黃哥，對不起，那會兒我電話扔在房間，一直沒聽見。”黃永泰瞧著茶館大門，走過去關門落鎖，然後提起茶壺往樓上走，道：“上來吧，咱倆聊聊。”司曉曼低眉順目的跟在他身後，二人相繼上樓，進到二零五包間，時間已經很晚了，整間茶館就剩下他們兩個人，四周圍靜悄悄的，隻聽到窗外傳來的流水聲潺潺不斷，黃永泰斟了茶，又點了根煙，吸了兩口，看著司曉曼道：“你為什要辭職，就是因為你媽生病了嗎？”

    司曉曼點點頭，道：“黃哥，我媽得的是慢支，幹不得重活，曉飛要打理茶館，我爸地又忙不過來，家家外都亂成一團糟，我不辭職還能怎辦？”黃永泰道：“你的這些，剛才曉飛都告訴我了，我對他沒客氣，你雖然是他姐，但是他是男人，你不是，地的活難道他不能幹嗎？好吧，就算你迫於無奈，辭職的事，你至少跟我商量一下吧，曉曼，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曉飛和你爸媽逼著你辭職的？”司曉曼連忙搖頭，道：“不不不，這是我自己決定的。”黃永泰起身走了兩步，細觀司曉曼，隻見她秀眉微蹙，因為沒有刻意打扮，所以不如往日那樣靚麗照人，卻在無形之間，多出幾分然去雕飾，更覺讓人憐惜，黃永泰歎道：“你知不知道，你這一辭職，收入會少很多，足夠你請個保姆照顧你媽了，這是最起碼的帳，你自己不會算嗎？”

    司曉曼也歎了口氣，道：“我怎不會算，我算過很多次，黃哥，我在望海樓上班，一個月多能有個七八千，少也有個三四千，確實夠請保姆了，不過，我要花錢請保姆，我媽肯定不同意，依著她的脾氣，她一定會叫我把這些錢留給曉飛，再照顧我媽隻是一方麵，還有家地那多的活兒要做，指望別人還不如指望自己，少賺就少賺點吧，隻要曉飛的茶館生意好，這些損失還是能彌補回來的。”

    “彌補回來？就憑司曉飛？”黃永泰啞然失笑，指著房門，道：“哎呀，不是我潑你的冷水，剛才你沒來的那會兒，街頭的太妹都找上門了，話嗲聲嗲氣，一看就不是什正經人，你那個寶貝弟弟，肯定是經常夜不歸宿吧？”司曉曼稍稍想了想，道：“我聽我媽，曉飛是經常不回家睡覺，是茶館的客人多，營業到太晚就睡店了，黃哥，你是曉飛沒睡在店，而是”黃永泰一笑，道：“這還用問嗎？好了，好了，司曉飛睡在什地方，跟什人睡，我沒有興趣探討，我是你，你這個做姐姐的太糊塗，你什事情都順著司曉飛，什事情都替他著想，你還能扶持他一輩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