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容麟在史芃芃這並沒想多呆，但熱茶捧在手，茶香四溢，對麵的姑娘淺笑盈盈，說著話本子的故事，在這個惱人的秋夜，有個人這樣陪著，好像也不錯，至少他現在不想走。

    史芃芃也不知道墨容麟聽她說這些會不會煩？但他坐著不走，她也不好趕他走。大約是夜深人靜，這位青年皇帝不像白天那樣諱莫如深，眉宇間能看出他心藏著事。史芃芃想，墨容麟最大的心事可能就是他的那個秘密了。

    她突然問，“皇上喜歡下棋？”

    墨容麟，“呃？你會下棋？”

    史芃芃故作不滿，“在皇上眼，我隻會掙錢？”

    墨容麟笑了，“那倒不是，你喜歡下棋？”

    “還行，進宮來沒人陪我下，已經很久沒下了。”

    “現在想下？”

    史芃芃抿著嘴點頭，“有點，不過這晚了……”

    “這有何難，”墨容麟揚聲喚人，“四喜，去拿朕的棋盒來。”

    四喜在外頭應了一聲，撒腿就跑，他早兩天挨了板子，現在還沒好利索，但皇上有興致下棋，而且是和皇後下，這讓他看到了一點好苗頭，也顧不得身上還有些疼，邁著大步朝承德殿的方向跑去。

    很快，四喜就把棋盒棋盤都拿來了，在那張破舊的八仙桌上，墨容麟和史芃芃開始了他們的第一次對弈。

    金釧兒懂事，又添了兩隻蠟燭，把屋照得通明透亮，黑白玉的棋子趴在棋盤上，亮的閃著光。

    墨容麟在下棋這事上是君子，會讓姑娘持黑子先行，史芃芃也不客氣，纖細的手指夾著黑色棋子，並不怎猶豫就落了子。

    墨容麟以前和劉貴人下棋的時侯，想過借機握一握姑娘的手，但那念頭在腦子一閃而過，後來他專心下棋，那念頭便沒了，不過今晚，這個念頭總在腦子盤據著不肯走，以至於他都不能專心下棋。視線那隻手白得也跟玉一樣，墨色的棋子夾在手指間，像要消融了一般，看得他眼睛都直了。

    聽到史芃芃輕笑，才發現她圍住了自己的棋，她得意的挑了一下眉，把四顆白棋撿出來，扔回他的棋盒。

    棋子相撞，發出好聽的清脆聲，他雖然失了子，心情卻很愉悅，說，“沒看出來，你棋藝還不錯，跟誰學的？”

    “也沒有跟誰學，”史芃芃說，“我小時侯在西北驛站，那南來北往的商隊很多，有人下棋，我在邊上看，見我感興趣，他們就教我下，後來慢慢就有長進了，我娘見我喜歡，讓人搗騰一些棋譜給我，現在我家還有好多孤本呢。”

    “原來是這樣，”墨容麟笑著說，“怪不得瞧你這手法像野路子。”

    被說野路子，史芃芃也不介意，“甭管是野路子還是正路子，能贏就是好路子，”她又撿出三顆白子，“皇上，你要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