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已經晚了，對方主帥的命令清晰可聞，“刀斧手就位，砍馬腿！”

    黑暗中，明晃晃的斧刀高高舉起，從離岸最近的船隻上衝上來，見馬就砍，馬匹受驚，四處逃竄，在人群踩踏，原先還算井然的隊伍瞬刻間亂成一團。

    白長箭扯著嗓子叫“長槍兵就位，快，不要讓敵軍上岸！”刀斧手不管了，人數不多，不成氣侯，總會被他們消滅掉，隻要防住河麵上的主力，他們還是有希望打贏這一戰的。

    這回響起的是真正的慘叫聲，就在他的後方，受驚的戰馬還在奮力的奔跑，他忍無可忍，揮劍刺中那匹馬，場麵這才安靜下來。

    還不等他回過神來，“嗖嗖嗖”的破空聲從耳邊擦過，是敵軍的弓箭手，他們開始正式進攻了。

    “盾軍列陣！”是關雄在發號施令。

    慌亂而嘈雜的腳步聲響起來，盾軍結成隊，往前推進，把大家擋在後麵。

    可是敵人射箭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待那陣箭雨過後，所有人都聽到河麵上響起了整齊而急促的腳步聲，一隊隊人馬象從黑暗中走出來似的，飛快的躍到岸上，手拿著長槍刀劍，見人就殺，就馬就砍……

    白長簡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先前聽到鐵鏈的聲音，他就知道這一戰凶多吉少了，墨容澉並不是用船把他的大軍運過來，因為速度太慢，力兵續不上，隻能是送死，所以他用鐵鏈把船隻都連起來，形成棧橋，這樣，他的主力便能一鼓作氣攻過來，如此一來，短兵相接，他失去了天時地利，討不到任何好處，在用兵如神的楚王麵前，結局顯然易見。

    楚王的大軍攻上岸，氣勢如虹，同時無數油箭再次射出，一個個營賬被點燃，熊熊火焰升騰著，映著四周慘烈的廝殺。

    白長簡終於聞到了空氣的血腥味，他站在一片陰影，看到無數的將士倒下去，哀嚎聲在天地間回蕩，屍野遍地，血流成河，猶如人間煉獄。

    盼了很久的大戰終於打響，卻不是他想像中的樣子，這一戰，他敗了，楚王大軍攻上岸來的瞬間，就已經宣判了他的失敗。

    空中突然飄起了雪花，紛紛揚揚，漫天飛舞，看起來是那般恬靜美好，卻落在這殺戮的戰場，悄然覆在死去的士兵身上，似乎老天有意要掩蓋這人間慘劇。

    白長簡的臉色蒼白，心痛到幾乎麻木，雖然他到鐵騎營的時間不長，將領們也不太服他，但底下的士底都敬愛他，每次他打馬巡視，操練場上總是響起雷鳴般的喊聲：“戰神！戰神！”

    那是他們發自心底的敬意，他還記得自己打馬而過時的意氣風發，仿佛一切盡握手中，無所畏懼。如今，他們都倒下了，聲聲慘叫響在他的耳畔，而他卻無能為力。

    透過廝殺的人群，他看到了墨容澉，楚王騎在馬上，安靜的看著這一切，表情從容淡定，甚至眉目都是舒展的，看著這慘烈的場麵，就象看著園子的紫嫣紅。

    白長簡簡直詫異了，他是怎做到的，怎能如此無動於衷，看到自己的士兵陣亡，難道就不心痛？他的心是石頭做的？

    大概是察覺到他的目光，楚王看過來，隔著漫天的飛雪和刀光劍影，視線有短暫的交集，他眼依舊是波瀾不驚，白長簡卻被他的漠然激起了心頭之火，不到最後一刻，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垂死掙紮也是一條出路。

    他叫過自己的親兵，“火速趕往王將軍處，請求支援，晚了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