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意讓他不要太衝動，過段時間雙方冷靜下來再慢慢商談不遲，楊望神色落寞，微微搖頭道：“大哥，二弟長久以來一直有如此打算，眼下發生的事隻是增強我離開她的決心爾。當年我便不該應承接替你來娶冰冰，你該知道，她心中一直忘不了你，我得到她的人，卻得不到她的心，與其兩相煎熬，不如放手。四年前，人人都說大哥你是楊韓兩家關係維護的犧牲品，其實現在看來，二弟我才是不折不扣的犧牲品。”說完，楊望臉上現出自嘲的笑容。

    兩兄弟的幸福，都被韓冰冰一人毀了。

    楊天意無話可說，隻能勸他先養好病辦完喪事再說。

    兩兄弟聊了一會，楊天意正想起身告辭，楊望拉著他的手突然道：“大哥，我娘的事，請你告訴我好嗎？”楊天意一怔，不知該說什好。

    “大哥，我如果不查明母親自盡原因，這一世終將不得安生。”

    楊天意看著弟弟蒼白臉龐，兩眼中透露出渴望，他握著楊望的手，長長歎一口氣，道：“二弟，說出來二娘的死有我一份責任，大哥對不起你。”楊望道：“大哥，你是什人二弟不知道嗎，不管實情是怎樣，都影響不了咱們兄弟的感情。”

    楊天意道：“那好，我就順便將大哥所經曆的事情從前至後都說將出來罷，哥哥所說的都是親眼見聞，絕無半點虛假。”當下從他護送杜為進京受審說起，源源本本把這一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事都講了出來，楊望聽完，才知道母親竟然與二叔有那苟且的關係，並且間接害慘爹爹，臉色更加白了，眼望窗台，良久不發一言。

    離開楊望房間後，楊天意找到表叔張雄，一起在他私家小花園移植了十餘棵鬆數，並把花園名字由“冰園”改為“翠意園”，範翠翠問他怎不叫翠根園，楊天意笑笑說我找回了名字，起名也要與時俱進，豈可墨守。

    兩人坐在亭子中說著情話，母親王夫人走了過來，兩人站起來迎接，王夫人問：“天意，翠翠，你們在聊什？”楊天意道：“娘，翠翠說她很喜歡住在這。”範翠翠一聽急了:”我什時候說過呀，你別編得就編。”王夫人笑道：“喜歡就在這長住，住上一輩子，就像我一樣。”範翠翠臉上一紅低聲說：“我一個孤兒，一個浪跡江湖的野姑娘，怕是沒有伯母這樣好的福氣。”王夫人臉上綻放笑容，對楊天意道：“天意，還沒有向翠翠許下承諾？翠翠是個好姑娘，千萬不要錯過。”

    楊天意笑道：“娘，人家沒應承你的兒子呢，她說已有意中人。”王夫人眯眯笑看出範翠翠：“翠翠，是真的嗎？”

    範翠翠臉上更加紅了，說道：“伯母，你和他一起來欺負我，我……我不跟你們說了。”說完走出亭子，在園子深處徜徉。

    王夫人看著她的背影，道：“天意，翠翠是真心喜歡你，你千萬不能辜負了她。”楊天意點點頭：“從來隻有別人辜負我。”王夫人歎一口氣道：“天意，對於四年前的事，你還不能釋懷？”楊天意搖搖頭，眼睛看向開得正盛的梅花。

    王夫人道：“你不能忘懷冰冰，對嗎？”楊天意沒有回答，突然轉過頭問母親：“娘，我是不是你撿回來的？”

    王夫人一怔道：“你胡說些什，什撿回來的，別聽人家亂講。”

    楊天意抓著母親的手道：“娘，二叔二嬸都說我是撿回來的，真相到底是什？”王夫人道：“那是他們為亂你神而隨口亂說的，你是我的親生兒子，難道你連娘的話也不信？”楊天意道：“娘，青少年時期人人與我疏遠，那時不理解也不在意，還以為他們嫉妒我敬畏我，實際上他們知道我不是嫡生的，在二叔唆使下，便都不跟我親近。還有，你也瞧見，二叔對我和望弟，一個若有深仇，一個恨不得捧在手心上，如果不是其中另有隱情，怎可能親疏區別那大？他們這說，絕非空穴來風。”

    王夫人站起來道：“天意，那些風言風語你怎也聽進耳，那是絕對沒有之事，別往心上放就是。”楊天意撲地跪下，抱著母親的腿道：“娘，不管是不是撿回來的，你一輩子都是孩兒親娘，孩兒苦苦相求，隻是想知道真相，別無他意。”這時範翠翠走近，說道：“伯母，天意年紀也不小，是時候該讓他知道真相。”

    王夫人沉默半晌，長歎一口氣道：“天意，你先起來。”楊天意道：“娘，你不說我就不起。”王夫人道：“起來罷，娘本來想將這秘密對你隱藏一輩子，但既然你問起，娘也不忍心再瞞著你，便對你說罷。”楊天意這才肯站起來，坐在石凳上。

    王夫人思緒回到多年以前，緩緩說道：“天意，你今年二十三歲了罷？二十年前，我回娘家省親，回來的路上看見你一個人孤伶伶坐在地哭，周圍沒有一個人，便上去問你大人在那，怎一個人在荒野郊外，你那時什都不會說，隻是哭，我於心不忍守在你身邊，結果等到了天黑也沒有見人來認領，我見你饑餓可憐，更怕晚上有豺狼野獸出沒將你叼走，便將你帶回家。那時，我親生三歲多的小孩剛剛夭折沒多久，見得上天又送回一個小孩給我，我就給你起名了個名字叫天意。”

    自己果然不是親生的，楊天意呆了一會，問：“娘，那你是在那撿的我？”王夫人道：“是在宜川縣壺口瀑布下的黃河邊上，你那時渾身濕瀝瀝，好像剛從河爬上來，娘估計你掉進黃河，漂流至那處荒灘上，天意，你可真是命大啊，多少人掉進黃河，有幾個人有命爬上來？這難道不是天意？”

    楊天意哎呀一聲輕呼：“怪不得我以前老做在水浮浮沉沉的惡夢，每次都在窒息前醒來，原來我曾經掉進過黃河，娘，這可能是我三歲之前的唯一記憶。”王夫人嗯了一聲道：“天意，後來你開口說話，我們派人去調查，發現你的口音與宜川當地的口音完全不同，你應該不是當地人氏。”

    “知道是那的口音嗎？”

    “娘聽不出來，不但我聽不出，楊家所有人都聽不出來，有人說是南方的口音，但卻有人說是北方的口音。”

    楊天意想了一會道：“娘，我想去宜川走走。”

    “去吧，去吧，娘親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