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轉葫蘆拍了三下，陳睦夫婦便昏昏入睡。陳瑜掩口而笑，推了推一旁的陳瑕，“弟弟，起來。”

    陳瑕是屬於吃飽了就什事也不知道的家夥，成一個大字形仰麵朝天，張著小嘴兀自酣睡。陳瑜連推了三下，他也不醒，陳瑜隻好在他的臉上使勁掐了一把，陳瑕這才哎呦一聲，驚坐而起，“有臭蟲咬人”

    陳瑜笑道“你才是臭蟲。”

    陳瑕揉著眼睛嗔怪道“哎呀，我才剛要睡著就被你弄醒了。”

    “還剛睡著你的呼嚕聲比雷還響。”

    陳瑕又往後一躺，喃喃說道“那對不住了，把你吵醒，要不你先睡吧，等你睡著我再睡。”

    陳瑜揪著他的耳朵“就知道睡，小弟，我問你，那漢人狗官欺負我們，把我們從避風處趕走，你氣不氣。”

    陳瑕迷迷糊糊地說道“當然有氣了，不過爹不想惹事，所以就讓給他們了。生氣也是沒辦法的事。”

    “誰說沒有辦法，哥哥我有辦法替娘出氣，你敢不敢跟我出去”

    陳瑕看了看父母，搖頭道“半夜出去，娘會罵你的。”

    陳瑜嘿嘿一笑，“爹和娘都疼你，所以你跟著去，她就不會罵我了。再說他們都睡著了，不知道的。”見陳瑕還在猶豫，便又說道“子曰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為仁之本與你都忘了嗎子又曰入則孝，出則悌”

    “好了，好了，”陳瑕連連擺手，他手持弓箭敢隨父親搏虎擒狼，膽子不可謂不大，但唯獨怕陳瑜教他念書，“你都知道我不讀書的，說的這些我又不懂，子曰子曰，也不知道哪來的那多子，又哪來那多曰。”

    “就是因為你不懂，我才教你嘛。叫你知道什叫做人之本，有人欺負娘，就必須討回公道來。”陳瑜笑道“你不想聽這些，那是答應跟我一起去了”

    陳瑕懶洋洋爬起來，“去就去，凍死了也比聽你念經的好。”

    兩個娃娃商議已定，裹緊了衣服，偷偷鑽出帳篷，一點一點向車隊的營地爬去，到了山坡後邊，探出頭向那邊張望，見每輛車的車輪用大釘釘在雪地，一群騾馬就栓在車邊，那些漢人全都躲進帳篷避雪。除了風聲嗚咽，四下萬籟俱靜。一陣寒風吹過山坡，卷起無數細碎的雪沫從兩個瘦小的娃娃頭頂掠過，陳瑕不禁打了個冷顫，“這也太冷了，要我說娘都不介意了，我們兩個小孩，又何必多此一舉。”

    陳瑜趴在雪地，道“娘不介意，我介意，你是弟弟，就要聽我的，子曰娘睡覺，跟哥鬧。”

    陳瑕掩口偷笑，“我就不信，子連這種話也會說。你肯定是騙我的對不對”

    陳瑜嘿嘿一笑“你也不算太傻。”

    他從懷取下葫蘆，神神秘秘地說道“小弟，哥哥給你變個戲法看，但是你可不能告訴別人。”

    “戲法啊，好，我不告訴。”陳瑕用力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