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怎樣，陳瑕又說不出來。隻是覺得此情此景太過詭異，若是這床上沒有躺著慕容倩也不覺得如何，可是她躺在上麵便叫整個布滿灰塵的內室多了無盡的綺麗之色，惹得陳瑕心神搖蕩。而慕容倩自己看不到自己，並不覺得有什奇特的地方，依然笑道“你就站在這，要是敢過來，我便要打得你滿地找牙。”

    陳瑕倒退了兩步，搖頭道“這有古怪，明知道此地是巫仙的葬身之所，這樣的床你居然也敢躺。你現在還能說話，等會兒睡著了，床頭四盞長明燈，那你看起來不是和死人一樣”

    慕容倩心頭一凜，騰地跳起，四下看了看，“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難道巫仙死的時候躺在這張床上，若是這樣的話，那屍體哪去了”

    “那肯定是日久年深，早就腐爛，然後化成了屍水，流得到處都是，那些骨頭啊，肉啊，都爛進這張床。”

    “胡說八道就算化成了屍水，也有痕跡。”陳瑕的謊話拙劣，慕容倩如何肯信

    陳瑕笑道“這到處都有機關，沒準床底下就是死人呢”

    雖然玉床很舒服，慕容倩卻不敢再躺，看著陳瑕說道“你故意嚇唬我，壞人就是你說的太惡心了，我以前經常到這，也不見你說的那些死人。”

    她一起來，陳瑕心中那股煩躁之氣也跟著消失不見，他定了定心神，這才說道“看來你是真的不怕啊，這到底是個什地方，外外都透著古怪，你又是怎想到要來這睡覺的”

    慕容倩被陳瑕一嚇，也暫時沒了睡意，“還想叫你講講故事，哄我睡覺，現在卻又叫我給你講故事。”

    陳瑕笑道“我的故事都很慘啊，不講也罷”

    “不行，主人命令你講，這些年你到底在做什”

    陳瑕歎了口氣，把以往的經曆詳詳細細地講給慕容倩聽。慕容倩本以為聽了故事就可以踏踏實實地睡覺，可沒想到陳瑕的經曆的確是淒慘至極，父親慘死，母親被捉，他自己又在天山當了奴隸，又再次說起那些被拓跋部落奴役的漢人，被折磨致死，被逼著做苦力，吃人肉，無不叫她覺得不寒而栗，仿佛這些年陳瑕都是與苦難相伴，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有的隻是步步艱險、無盡的孤獨以及對舊日的思念，陳瑕的表述極為平淡，他也不懂得如何去修飾語句，可慕容倩聽到傷心處，還是忍不住鼻子發酸，她自從回到慕容廣身邊之後，一直養尊處優，哪能體會到人間疾苦，陳瑕也隻是自顧自地說著以往的經曆，仿佛過往的一切都如同一場大夢，雖然時隔多年，依舊曆曆在目。

    終於說起劍神和巫仙的一場大戰，之後如何學藝等等，慕容倩才多少覺得安慰一些，至少一番奇遇之後，陳瑕活了下來，也算是苦盡甘來，她不由自主地拉起陳瑕，叫他坐在身邊，她拉著陳瑕的手，靜靜地聽他訴說，其間沒有一次打斷。她雖然外表如此強悍，可內心又是那柔軟，此刻她對陳瑕充滿了同情，在那一刻，她下定決心，以後絕不讓這個自出生起就命運多舛的男人，再受到一點委屈，就算拚了性命也要保護他，照顧他，用自己的有生之年溫暖他孤獨的心。

    她癡癡地望著陳瑕一開一合的雙唇，完全沉浸在陳瑕的故事，以至於都忘記了自己在扮演他的主人，二人坐在玉床上，她見陳瑕不曾留意，偷偷地靠在他的肩頭，嗅著他略帶藥香又有些汗味的獨特氣息，不知不覺地著了迷，慕容倩不由得臉上發燒，下意識地撫摸了一下自己發燙的麵頰，這才知道原來她已經淚流滿麵。

    陳瑕一直說到收江浪為徒，唯一的朋友墨喜兒也離他而去，然後忽然問道“我不明白的是，女孩的心到底在想些什，為什她要走呢最後就隻剩下我孤身一人。”

    慕容倩這才回過神來，慌慌張張地抬起頭，鬆開手，卻又在陳瑕的眼睛，看到了自己模樣，顯得有些失意，有些慌張，又有些羞澀，隻是陳瑕是那可憐，能這樣依偎著他片刻，慕容倩已經不想再苛求什，“也許有別的原因，其實她可能可能很喜歡你。那你打算去墨喜兒家提親嗎”

    陳瑕茫然看著前方，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那你你喜歡她”不知怎一向豪邁的慕容倩，此時說話的聲音變得極低，隻是陳瑕並不是個細心之人，對此毫無察覺，他依舊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是他們墨家的規矩，如果我不娶她，她就要殺了我，可我覺得她又不想殺我。不知道我感覺對不對。”

    慕容倩長出了一口氣，“墨家這是什規矩你不喜歡她，就不必提親，就算你為了救她，看光她的身子，又親了她的大腿又能怎樣，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總不能死皮賴臉地跟著你。她要敢來殺你，我幫你對付她。她要是再逼你，我就殺了她她要是負了你，我就殺她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