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奕解釋了自己沒有立即回複神海陣令的原因。
打破妖族天下奇點之後,他被困在了西嶺一座秘境之中。
“清白城出現了邪典祭祀的痕跡……我親手殺死了那個不可殺之物。當初霍亂佛門的邪力,恐怕已經滲透進入大隋四境之中。”寧奕沉聲道:“當初琉璃山火災試圖獻祭小雷音寺香火,召喚阿依納伐,如今……它們很可能打起了道宗的主意。”
“甚至,是整座大隋的主意。”
宋淨蓮從袖口取出了一封保存完好的信封,他神情凝重,道:“這是從雲州城主府搜到的信封。有人在天都給於霈下達了閉門指令。”
寧奕有些訝異。
如果“影子”真建立了地下密會的組織,並且通過書信聯係,那怎會留下完整的證據?
他拆開信封,兩根手指輕輕擴開封口,神情變得沉鬱三分。
信封是一灘燒成灰燼的信紙,被收集得整整齊齊。
“信封並不難搜,就擺在中堂最顯眼的桌麵,但其內已經沒有任何有價值的證據和線索,隻剩下被爐火燒成灰燼的信紙。指使玉佩的密會成員已經預料到了我們的介入,並且提前留下了這封信。”宋淨蓮冷笑一聲,緩緩道:“這是戰書,也是挑釁。”
“‘影子’的保密級別太高,但事情牽扯到‘道宗’,就變得複雜起來,我們倆想要查案……”朱砂無奈聳了聳肩,“但那些狂熱的信教徒,嚴格把守太清閣門,禁止我和淨蓮入內。此事很難處理。”
寧奕緩緩將信封折疊。
以宋淨蓮和朱砂在佛門的身份,地位,其實此案本不該有什阻力。
但偏偏,查案查到了西嶺道宗頭上!
原本佛門身份所帶來的助力,反而成了阻力。
“所以你們找我來……”寧奕淡然笑道:“是希望我能叩開太清閣大門,對吧?”
“我們會是這樣的人嗎?”宋淨蓮笑眯眯道:“此言差矣。寧兄才智過人,膽識驚人,魄力異於常人……”
“我說,停停。”寧奕有些頭疼,“你不會是想當甩手掌櫃,直接把這案子甩給我吧?”
“那倒不至於。”宋淨蓮歎了口氣,坦誠道:“我和朱砂身份特殊,在道宗頭上查下去,難免會招惹是非,如果此案涉及其他宗門,自當接下,隻是如今線索停在道宗……”
寧奕意味深長望向宋伊人。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小子終於變了啊……這在為靈山著想。
“此事……”寧奕拍了拍宋淨蓮肩頭,沉聲道:“就交給我吧!”
……
……
“昆海樓辦案,太清閣敢擋?”
一位昆海樓官員,神情冷峻,半隻腳懸在太清閣門檻之上。
兩位麻袍道者,各自伸出一手,將其攔住。
四境之內,最難招惹的三撥存在,一是靈山苦修者,二是麻袍道者,三是皇權死士……天大地大,皇權最大,可即便是皇權行事,也要按自己定下的規矩來。
昆海樓的探子可是如今天都嗅覺最靈敏的惡犬,於霈與道宗密會的聯係,自然瞞不過顧謙。
可惜的是,宋淨蓮辦不了的案子。
昆海樓……同樣也辦不了。
麻袍道者根本就不吃昆海樓這一套:“抱歉,太清閣乃陛下欽定禁地,外人禁止入內。”
這位昆海樓官員搬出皇權,搬出律法,兩位麻袍道者如石墩一般,眼
觀鼻鼻觀心,置若罔聞,動也不動。
直至一輛馬車停下。
大名鼎鼎的昆海樓顧左使就坐在車上,他掀開車簾,麵朝兩位道者,麵無表情說了一句話。
“二位涉嫌雲州案,疑似於霈同謀,如今被捕了。”
伴隨顧謙抬手落定,嘩啦一聲,太清閣左右兩邊,大街小巷,湧出一群披刀佩劍的昆海樓使者,將太清閣門層層圍住,不由分說,就要將兩位道者帶走——
顧謙麵容儒雅,但眼中滿蘊雷厲風行之意。
在天都。
昆海樓便是太子之手。
這偌大都城,千萬宅邸,焉有不能伸探之理?
道宗的修道者也從太清閣內湧出,兩撥人馬吵鬧擁擠,鬧得不可開交——
正在此際。
一道如擂鼓般的低喝,在馬車方向響起。
“誰敢攔路,通通拷走!”
那喧鬧轉為寂靜。
顧謙下了馬車,簡單披了一件黑袍,神情陰沉,看起來心情陰鬱至極。
如今顧謙身上,已不知不覺多了七分威壓。
單單是一個眼神掃過,便讓人不敢對視。
在這壓倒性的氣勢之下,太清閣門前一片噤聲……昆海樓使者自發為左使大人讓出一條道路,洶湧澎湃的人潮中,肩罩黑袍的顧謙,緩步走到府邸之前。
他的麵前,門戶已開。
但門檻仍然不得越過……因為在顧謙麵前,立著一座高山。
府邸簷角懸掛的兩盞飄搖燈籠,火光四曳,映照出蘇牧那張漠然麵孔。
“太清閣主事人,也要阻攔本官辦案?”顧謙淡淡道:“一並拷了吧。”
“顧大人,好大的官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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