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頂之上,劫雷翻滾。
寧奕握著細雪,雙腳懸空,大袖飄搖。
他看著四麵八方翻滾的金雷,一縷一縷縈繞雲海,將自己淹沒在內,無形的殺念填滿了蒼穹。
寧奕緩緩閉上雙眼。
後山的畫麵,在腦海浮現。
……
……
片刻前。
原本準備邁出腳步,離開後山的寧奕,背對那座巨大籠牢,在聽到了猴子憤怒焦急的呼喊之後,唇角微翹了一下。
然後轉過身,恢複麵無表情地望向光明。
猴子神情陰沉,開口之後,便知道是中了寧奕這小子的算計。
但他也不反悔,反而招手,讓寧奕回來坐下。
“前輩,我時間很緊的。”寧奕假裝表現的不耐煩。
“別扯這些了,你這個小子,貼上毛比猴還精。”猴子沒好氣罵了一句。
寧奕趕緊收斂演技,笑重新來到籠子前麵坐下,看著與自己對立而坐的猴子,也沒有急著回籠子。
猴子盯著寧奕看了一會,認真道:“你要救的那個人,即便我幫你,也不一定能救回來……”
寧奕心頭一驚。
他知道猴子一定是“看到”了什。
“那道劫,不是六九之劫,所以縱然扛過雷劫,亦是無法逃過命隕之結局。”猴子坐在籠牢,認真看著寧奕,道:“她的身邊,但凡有抗劫人,都會遭劫……如果此行你就這出去,那你必和她一起死去。”
寧奕怔了怔。
他剛剛想要開口,就被猴子的話堵了回去。
“別以為‘執劍者’能保你那條命。”猴子麵無表情道:“這幾千年來的執劍者都死光了,才輪到你的。他們是怎死的?”
寧奕沉默了。
的確……他的確心存僥幸,有著想要借助“白骨平原”來渡劫的想法。
“有些話,我可以對你說,但有些話,暫時說不得。”猴子神情陰森森的,但是話語卻十分坦誠,隱約帶著憤怒,道:“我把你喊回來……就說明我妥協了。姓寧的,我準備在你身上賭一把。”
寧奕抿起嘴唇,並不言語,認真看著猴子,等待著後續。
“你不能死。我不會讓你死。”猴子認真道:“我會渡給你很多‘純陽氣機’,盡最大力量,幫你救回那個……”
頓了頓。
猴子的語氣有些複雜,道:“紫山的小丫頭。”
寧奕惘然地看著籠牢略顯蕭瑟的身影,沒記錯的話……他沒跟猴子提過,丫頭是紫山山主的弟子,隻不過以猴子的“目力”,所看到的太多,所以寧奕倒也沒有太過驚訝。
隻是一。
整座牢籠,便翻覆起來。
生滅氣機,枯榮交疊。
猴子平靜道:“寧奕,你走進來,坐我對麵。”
寧奕沒有猶豫,更沒有戒心,猴子這樣的存在遠遠不至於欺騙自己……至於死,他在下定決心要為裴靈素擋劫的時候,便已豁出性命。
他穿過光柱。
兩道身影,對坐在石棺兩頭,天光垂落。
狂風吹拂。
猴子平視著寧奕。
他伸出兩根手指,微微彎曲,敲向年輕人的額首,眉心位置。
寧奕有些緊張地閉上雙眼,他聽到了極其清脆的“咚”的一聲,像是一粒石子墜入溪水,濺起了一朵清澈的浪花。
這隻是一個開始——
在短短的數個呼吸,自己的黑袍內湧現出磅的生機,一股龐大到幾乎要將丹田都要撐開的氣勁,如龍卷一般,席卷著寧奕的四肢百骸。
那之間,寧奕的額頭便布滿密密麻麻的汗珠。
猴子麵無表情地說了兩個字。
“忍住。”
於是寧奕便咬緊牙關,如老僧入定,再也不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隻剩下牙花子摩擦的刺耳骨聲,這些氣勁洗滌著自己的肌膚……難以想象,在自己看來已經“完美”的體魄,竟然在純陽氣的洗滌之下,再一次蛻變,而且浮現大量的黑色汙垢。
一股火焰,在體表燃燒。
“這是……道火?”寧奕睜開雙眼,強忍著痛苦,萬分訝異地看著猴子。
“不。”
猴子言簡意賅道:“這是提前遭的劫,隻能保你一次性命……別以為以後就能橫行天下了。我隻能保你這場劫不死,活著回來。”
猴子淡淡道:“這個數量的純陽氣,別說是現在的你,就算是陸聖口中經常提到的,那個體魄無比霸道的皇帝,也根本承受不住……一旦純陽氣引渡不了,就會炸開,到時候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你。”
寧奕目瞪口呆。
“前輩,您這是……要坑死我?”他咬著牙,忍受著經脈被衝擊的痛苦,一字一句開口。
猴子看著寧奕,微微一笑,“我說了,不會讓你死……但你以為外麵的劫那好抗?誰沾上誰死的瘟災,你想渡了,不付出點代價,怎可能?”
他兩隻手按在寧奕肩頭,霸道無比的神性,直接裝入身軀,毫不留情的衝刷著寧奕的骨骼。
寧奕麵容頓時猙獰。
連他的意誌力都無法壓抑自己,發出聲嘶力竭的喊聲音。
單單是這一壓。
自己的神海,丹田,意識,險些被衝垮。
“寧奕,你記住!”
猴子麵無表情道:“這場大劫,不能被動,要主動打上去,你以純陽氣和劍骨斬劫,打到穹頂之上……把劫力打散,但是不可戀戰。這些‘純陽氣’被我以神通壓縮在你的筋骨之內,兩個時辰內,不會擴散,你必須要在這個時限渡完大劫,回到後山,我再幫你一一拔除氣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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